第11章

特务连

第11章

过后仔细一想,我幸运地得到了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好妻子。可同时也悲哀地发现,虽然几年来我远在边陲,又生活在军营里,但在我的灵魂深处,却仍然有着故乡的烙印,我并没有逃脱对故乡传统的承袭。这是几千年来形成的一种看不见但但无孔不入的神秘的幽灵,它在顽固地、潜移默化地腐蚀着人的思想,限制着人的行动,强迫人们在固有的轨道上周而复始地生活。而这种生活,就像闻一多先生笔下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澜。

要想冲出这骇人的迷雾,就得抗争。千百年来,无数仁人志士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为历史的进步做过殊死抗争,留下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特别是本世纪以来数十位为民族的解放事业献出了生命的共产党员,更以他们壮烈的牺牲对旧世界进行了彻底否定,用他们的鲜血驱散了笼罩在故乡人民头顶的阴风毒雾。

新中国成立以来,故乡如同全国一样,也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特别是“文化大革命”,更给故乡带来了灾难性的创伤。但时代进步的潮流是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了的,故乡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父老乡亲们佝偻的腰板慢慢地挺了起来,额头上的皱纹逐渐被富裕所抹平,艰难的步履越来越轻快,脚下的路也越来越宽阔、越平坦。姑婆陵石马道上的十里长坡也被青石台阶所取代。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这里的布料和童装批发曾驰名全国,税收也曾创过全国第一。

然而,我痛苦地感觉得到、但但难以表述的那种幽灵并没有消失。它仍然在故乡游荡着,并不时寻找机会来毒化清新的空气,阻隔明艳的阳光。曾几何时,指望其带领群众奔小康的带头人却因为腐败而判刑。在东方风来满眼春之际,故乡却因为治安严重恶化而使市场萧条,地方经济几近崩溃。

从报上读到上述消息后,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创作冲动,想尝试着写一篇小说。念头一起,故乡的许多人和事都涌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一下子觉得昨天和今天原来并无明显的分界点,记忆也并不遥远。我最先想到的是那些为故乡的解放献出生命的先烈,不为故乡做点什么何以对得起先烈的英灵?在几番构思之后便产生了二哥陈红这样的小说人物。

小说写出来了,我惴惴不安地投给了《西北军事文学》。《西北军事文学》编辑部里有一群充满热情、富于才华、忠于职守的我的优秀的同龄人。他们对习作充分肯定后指出了不足, 特别是副主编王久辛同志更提出了具体的修改意见。正是在他们的鼓励下,我又对作品进行了修改。小说的最后定稿是与他们的辛勤劳动分不开的。

这篇小说出自我这样初学写作的作者之手,失误之处,可能很多。我希望读者能对小说提出批评。

腕头子李和他的女主角

“腕儿”“大腕儿”这些词出现的时候,我已经人到中年。人到中年就如同被套到磨道的驴,被牵着头蒙着眼机械地顺着走,慢慢地连记忆和步伐也老旧了,你看我又用了一个过气的词:磨道。如同我不能忘记这磨道一样,“腕”“大腕”也让我在乍听到的时候耳朵一热,很有五味杂陈的感觉,因为在故乡,“腕”“大腕”常被人叫作“腕头子”。 “腕头子”其实就是演出班的班主,他同时又是这个演出班的台柱子。我虽说像拉磨的驴一样被蒙上了眼。但从磨台上传出的幽幽香气还是诱惑了我。“腕头子”一个词勾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一个草台班子,一段近三十年前的往事……

那是能勾起人无限思念、体味、向往的一天。我回到故乡还不满半月,像不能一下子适应乡村古朴、淡然的生活一样,也很难适应渭北高原冬季如锥子刺骨一样的寒风。在母亲温热的炕头蛰伏了一天之后,临近黄昏,我才从对他老人家的无穷思念中解脱出来。永别了,亲爱的妈妈,我还要学习、工作、战斗。我重新拿起鲁迅先生的《彷徨》想从哲人的著作中获得人生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