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感恩入赘进豪门
时光悄然流转,转瞬便到了1939年。此时的张淳羽,在三木春户父女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已完全恢复健康。他开始频繁地随着三木春户出入三木株式会社的总部,凭借着自身卓越的商业才能与敏锐的洞察力,很快便得到了三木春户的赏识与重用,被任命为公司的总经理。当然,对外他的身份依旧是日本人淳羽三四郎,同时,三木春户还赋予了他另一个身份——三木四郎,收他为义子。实际上,整个三木家族的人都心照不宣,三木春户有意招赘这个年轻人,甚至极有可能将三木的家业交予他继承。
果不其然,这一猜测很快便得到了证实。当年夏天,命运的阴霾无情地笼罩了三木家。三木春户接连收到军部寄来的阵亡通知书,先是在中国作战的幼子和长子的通知书,竟同时送达。仅仅过了半个月,另一个在东南亚作战的儿子也传来了阵亡的噩耗。面对如此沉重的打击,三木春户表面上竟未流下一滴眼泪,然而,在接到第三封阵亡通知书的那个夜里,他独自一人在书房,彻夜未眠,书房的灯如同一颗孤寂的星辰,亮了整整一夜。
深夜,张淳羽起身,不经意间瞥见三木春户书房门缝中透出的微光。他轻轻地走近,试着推开房门,只见老人呆呆地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三盏油灯,还有三块长生牌位,上面分别写着“三木大郎”、“三木二郎”和“三木三郎”的名字。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道:“四郎,进来吧。”
张淳羽缓缓走进,看着老人那满是悲凉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阵刺痛。自被收为义子后,他早已将三木春户视为自己的再生父亲,此时,他饱含深情地唤了一声:“父亲。”
“四郎,别怪我,他们毕竟是我的儿子。”三木春户的声调中,满是痛苦、无奈与深深的忏悔,这让张淳羽听了,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张淳羽轻声说道,“我怎么会责怪您呢?三位兄长在这场侵略战争中不幸丧生,他们同样是军国主义的牺牲品,而您,始终是一位充满仁爱之心的父亲啊。”
“四郎,谢谢你,也感谢上苍又赐予我你这个儿子。”三木春户老泪纵横,转过身,紧紧拉住张淳羽的手。
“有件事,我希望你一定答应我。”
“父亲,您对我有再造之恩,无论您要求我做什么,四郎万死不辞。”张淳羽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四郎,我想告诉你,我不久前查出自己身患绝症……”三木春户缓缓转过身,语气沉重。
“什么?您身患绝症?究竟是什么绝症?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张淳羽浑身一震,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
“听我说下去。”三木春户神色平静,“那些都不重要了,事实上,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几件事。”
张淳羽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坚定地回答:“是,父亲。”
“第一,我生病的事,千万不要让秀子知道。第二,从现在起,你要设法将财产转移到海外,我绝不想让三木家的财产再被用于支持这场可恶的战争!”三木春户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就是这场战争,毁了我的三个儿子,也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父亲放心,四郎一定遵照您的意愿,妥善完成此事。”张淳羽的回答坚决而有力。
“在做这件事之前,我希望你能和秀子完婚。”三木春户说出这句话时,张淳羽顿时愣住了。
“这……”
“怎么,你不愿意?秀子难道不好吗?”三木春户目光犀利地望着他。
“不,秀子很好,只是我……”张淳羽面露难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三木春户看着他为难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听好,为了让你最终能够取得三木家族的继承权,按照族规,你必须成为三木直系继承人的配偶。你没有其他选择。我不想追问你是否已有妻子,你只能这样做。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生命终结前最后的请求。”三木春户的语调中带着一丝绝望,让张淳羽再也无法拒绝。
就在这一年的平安夜,秀子满心欢喜地成为了张淳羽的新娘。第二年,秀子为张淳羽生下了一个儿子。孩子的日本名字是外公三木春户所起,按照日本人的习惯,让外孙姓了三木,取名为三木春秀淳,这个名字巧妙地融合了外公、妈妈和爸爸的名字。而中国名字则是张淳羽所起,当然,他事先征求了三木春户和秀子的意见。张淳羽深情地说,自己是华裔,身上流淌着华人的血液,儿子也有一半华人的血脉,将来有一天,儿子或许会回去认祖归宗,所以为他取名为张华。老人听闻,满心欢喜,对这个流淌着华人血液的外孙疼爱有加。
或许是因为看到唯一的女儿结婚生子,心中最大的担忧得以放下;又或许是看到张淳羽接手公司事务后,管理得井井有条,一切都如自己所设想的那样顺利运行,人一旦松懈,便仿佛泄了一口气。三木春户在撑过1940年后,身体每况愈下,最终病倒了。他又顽强地坚持了一年,终究还是在1942年,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岳父三木春户去世后,张淳羽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三木株式会社的实际当家人,而三木秀子仅仅顶着董事长的虚名。加之生下孩子后,秀子的身体状况愈发糟糕,父亲的离世对她而言,无疑是又一次沉重的打击,她的病情迅速恶化,最终病倒在床上。
这一病,便是数年。时光无情地流逝,到了1944年冬天,秀子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
在弥留之际,秀子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地将实情告诉了张淳羽:“淳羽君,我恐怕……不行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从小就患有心脏病……怀上春秀淳的时候,医生就说……最好不要这个孩子……若是坚持要……只怕会严重影响身体……说我……拖不了……几年了……现在……果然如此……淳羽君……我只是想……有一个我们俩……共同生下的孩子……我知道你在……自己的国家……已经有妻子和孩子……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丢下春秀淳……他是你的儿子……他也是华人……”
张淳羽紧紧拉着秀子的手,强忍着泪水,声音颤抖地说:“秀子,你糊涂啊。我不该一直瞒着你,我确实已经结婚,还有一个女儿。只是,你们父女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娶你为妻,也是心甘情愿。你又何必为了孩子,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呢?你放心,我答应父亲的事,答应你的事,都会一一兑现。春秀淳是我们的儿子,我一定会将他好好抚养长大。而且,我张淳羽两次娶妻,却都遭遇生离死别,从此不会再娶。倘若上天眷顾,让我找到中国的妻子,我一定让春秀淳认她为母亲;若是老天要惩罚我,此生都无法与她重逢,我就做两块长生牌带在身边,独自抚养儿子,孤独终老此生。”
最终,秀子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在临终前,她早已写好了遗嘱,指定丈夫三木四郎——淳羽三四郎为法定继承人。
此前,张淳羽已按照三木春户生前的愿望,将大部分财产转移到了洛杉矶。秀子去世后,张淳羽将她的骨灰葬在了三木家族的墓地,与三木春户和她的三个兄长相伴。他还特意留下了一个小瓷罐,里面装着秀子的一缕头发,以及一支发夹。
那支发夹,承载着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那是张淳羽重新站起来后,秀子陪着他第一次漫步在横滨街头,在一个小贩手中买下的。当时,张淳羽满是愧疚地对秀子说:“秀子,我现在一无所有,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三木家的,如今也是用你的钱,为你买下这支发夹。我发誓,只要我能好起来,一定努力为三木家赚回更多的财富,给你买世间最好的东西,报答你的恩情。”
第一条,他做到了。在三木春户将家族事业交给他之后,短短几年间,凭借着自己精明的商业头脑,张淳羽让公司的资产翻了三倍,生意更是拓展到了欧美地区,在美国的几个州都成立了分公司,将原本的三木株式会社,发展成为了春户国际工贸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