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终究楚芳成眷属
沉浸在对话中的张燕芳，手中的茶碗突然滑落，“砰”的一声在门口摔得粉碎。她呆立原地，失魂落魄，脸上满是震惊与慌乱。
听到声响，李楚江和张燕霞急忙奔到门口。李楚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张燕芳的手，神色焦急，关切地问道：“有没有烫到？”张燕霞也急忙上下打量着姐姐，眼中满是担忧：“姐，你烫到自己没啊？”
张燕芳泪流满面，目光在妹妹和李楚江之间游移，带着哭腔说道：“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
“听见了你还哭什么呀？楚江哥明天就来提亲啦。”张燕霞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姐姐的肩膀安慰她。
张燕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住李楚江的双手，不断抽泣着：“阿江，这是真的吗？你可别骗我，明天真的来提亲？”
李楚江双手扶住她的肩头，眼神坚定，用力地点点头：“我怎么会骗你呢？明天我就叫阿妈来提亲，后天我陪你一起去长沙，请你阿妈来给我们主婚。”说着，他坦诚又诚恳地看了一眼燕霞，随后目光回到燕芳身上，“是我一直在误会，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也会一辈子把阿霞当亲妹妹。”
“谢谢你，阿江。”张燕芳满是幸福地依偎进李楚江宽阔温暖的怀抱。
张燕霞含着泪，脸上却挂着笑容，她温柔地将两人一起推出门，送进隔壁燕芳的房间。转过身，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走到床头，抚摸着那只承载着心事的镜框。很快，她平复了情绪，走上阳台，端坐在画架前，拿起画笔。
第二天，李楚江的阿妈和族里的长辈们一同来到小楼，依照习俗，带来了提亲的喜礼。梅雨莲笑得合不拢嘴，满脸欢喜地接过李家送来的彩礼。
一夜过后，李楚江便带着张燕芳前往长沙。婚事很快定在了下个月的吉日。
一时间，宁静的青莲峪热闹非凡，锣鼓喧天，鞭炮震耳欲聋，连桃花江都仿佛被这喜庆的氛围感染，变得热闹起来。按照土家族的习俗，婚宴在青莲峪的长街上盛大举行，宴席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四里八乡的乡亲们纷纷赶来，这几年李楚江在周围乡里收购土特产，他出价公道，让山里的乡亲们都得到了实惠，而且他脾气好、为人厚道，人缘极佳，大家都对他称赞有加。如今他娶到了青莲峪最漂亮的梅家姑娘，众人都为他感到高兴，自然都来捧场。
婚宴结束后，燕芳被李楚江抱进了李家的竹楼。青莲峪终于渐渐恢复了宁静，只有几个顽皮的男孩子还在放着零星的鞭炮。
张玫搀扶着母亲送走了最后一批前来贺喜的宾客，关好小楼的门后，才突然想起似乎一直没看到小女儿的身影。她轻声问母亲：“阿妈，你看见小霞出来过吗？”
梅雨莲点点头，说道：“大家给新郎、新娘贺喜的时候她在呢，她可是阿芬的伴娘。”
“那是吃酒之前了，我好像没看见她跟着我去敬酒。”张玫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梅雨莲连忙安慰她：“别多管啦，阿霞心里有数。你呀，就别操心了。现在阿芬嫁了个好男人，以后你就不用再为她发愁咯。”
“是啊，楚江是个实在孩子，别看他平时木讷，其实人很聪明。你看看这四里八乡的，如今谁的日子过得有他好？还帮了不少乡里乡亲，人缘又好，小芬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张玫笑着，可一想到小女儿，又不禁发愁起来，“唉，一看到小霞，我就发愁，她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以后可怎么办呢？这青莲峪又没几个出色的后生，要不我还是带她出山吧？”张玫一边扶着母亲回房间，一边不住地念叨。
“你呀，就是一辈子都操不完的心。阿霞还年轻，再等等看吧，婚姻讲究的是机缘。这孩子心思重，就让桃花江水再多洗礼她几年。”梅雨莲一脸淡然，想得十分开。
“阿妈，我总觉得阿霞心里还放不下那个人，就看今晚就能知道。她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张玫不住地叹气。
“放不下也得过去，放得下也得过去，这就是命。我的命是这样，你的命也是这样，阿霞现在的处境，总归比我们母女当年要好些。那个小伙子远在天涯海角，他们第一次分手的时候，谁能想到老天会让他们在火车上重逢呢？可如今是阿霞主动要断了严家小伙子的念想，硬生生地分开。她自己心里放不下，真不好说将来还会发生什么。”梅雨莲斜靠在床上，耐心地劝慰着女儿。
“不说了。阿妈，你早点休息，今天也累坏了。我上去看看小霞。”张玫帮母亲拉灭电灯，关好门，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三层。
只见燕霞的房门紧闭，屋内却透出一丝光亮，张玫知道她还没睡，便走上前去，轻轻敲了几下门。
“谁呀？是阿妈吧？我没事，你去睡吧。”张燕霞在屋内回应道，紧接着，屋内的灯熄灭了。
张玫轻声说：“小霞，别胡思乱想，早点睡，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完，她便缓缓走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张燕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恼人的相思如潮水般涌来，将往昔的回忆一一拉扯出来。她坐起身，把床头的镜框抱在怀里，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脑海中竟浮现出与严箫潇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算起来，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那时的自己好像才8岁，上二年级还是三年级上学期来着？具体时间已有些模糊，可其他的细节却依然清晰如昨。
那天清晨，班主任关老师领着一个小平头的男孩子走进教室。他身着一条蓝裤子，搭配着雪白的衬衫，奇怪的是，脖子上竟然没有佩戴红领巾！身为中队长的张燕霞满心疑惑，暗自思忖：他是忘记戴了，还是还没入队？按道理不该呀，二年级的同学差不多都入队了，自己一年级就当上小队长了呢。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他叫严箫潇。大家一起欢迎新同学。”关老师带头鼓起掌来。
然而，教室里的掌声稀稀落落，毫无热情可言。显然，大家都注意到了，严箫潇居然不是少先队员！这个班级里人人都戴着红领巾，突然来了个“白丁”，同学们难免有些抵触。
“怎么回事？怎么连点声音都听不见？”关老师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张燕霞见状，连忙用力鼓掌，还向同学们打着手势，在她的带动下，掌声终于响亮了许多。
掌声停歇后，关老师对严箫潇说：“严箫潇，你就坐在张燕霞旁边那个空位吧。”
严箫潇一脸的满不在乎，大大咧咧地穿过两旁的课桌，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张燕霞的旁边，把书包随手一甩，接着拿出一支笔，在课桌中间画了一条白线。
“这是三八线，你可不许越界。”说完，他便冷冷地转过头去。
张燕霞心里满是不悦，低声回怼道：“你也不准过线！”
下课之后，张燕霞匆匆跑去找到关老师。
“老师，我不想和严箫潇同桌。”
“为什么呢？”关老师温和地问道。
“瞧他那副模样，肯定不是个好孩子，到现在都还没入队呢。”张燕霞撅着嘴，满脸不满。
“他确实还没入队，所以我才把他安排在你这个中队长旁边。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在一个学期内，帮助严箫潇加入少先队。”关老师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了命令。
“我？”张燕霞面露难色。
关老师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张燕霞，他不仅是你的同桌，还是你的邻居。你知道吗？你妈妈和他妈妈还是同事。你应该多关心、帮助他。”
张燕霞不再反对，乖乖地回到教室，却看见严箫潇正从她的课桌里拿出一本连环画，摇头晃脑地读着。
张燕霞顿时火冒三丈，生气地扑过去，想要夺回自己的书：“严箫潇，你怎么能随便拿我的书？”
严箫潇举着书，嬉皮笑脸地说：“你的书？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不？”
张燕霞气得满脸通红：“你还给我！”
严箫潇站到椅子上，举着书大笑：“你够得着我就还给你。”
张燕霞在下面跳着去够，其他同学在一旁起哄大笑。
终于，张燕霞被惹哭了，她趴在课桌上，伤心地抽泣起来。同学们见状，也不再跟着起哄。
严箫潇一下子慌了神，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拿着书站在课桌旁，手足无措。
“别哭啊，我最怕小姑娘哭了。求求你别哭了，我把书还给你，明天再送你一本小人书好不好？不，我送三本给你。”严箫潇扒着课桌，焦急地央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