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喜讯以后的意外
这惊心动魄的场面，把站在车间门口的两个姑娘看得心惊肉跳。
“妈呀，这么吓人的阵势。师哥不会被铁水烫到吗？”罗玉容满脸担忧地说。
“是啊，他在干什么？站在上面把什么倒进去？那铁水得有1000多度吧？”彭晓雅也紧张地问道。
担任安全员的朱军笑着解释说：“怎么不会呢？我们这些炉前工又不是铁打的，肯定会烫伤。说实话，我们人人身上都有烫伤，尤其是他们几个。”朱军指着严箫潇、腾宏发和李刚他们。
彭超碑接着说：“这个铁水至少超过1500°。严箫潇在做球墨化处理。倒进去的是稀土，在铁水的高温下溶解，可以改善铸铁的品质。”彭超碑指着严箫潇的身影，满脸自豪地说：“这小子是好样的。一进车间就干这个，现在提了工段长，完全可以不再去干，可他还是每次开炉都亲自处理稀土。”
行车吊走了炉子里最后一包铁水，开炉终于结束了。大炉班的工人们开始卸掉自己身上厚重的装备，在休息室里换上日常的工作服，而严箫潇却还在车间里指挥最后的浇筑工作。几个人从休息室出来，看见车间门口的两个姑娘，忍不住上去打趣。
“二花和五花怎么来我们这火工坊啦？”任远带头说着俏皮话。彭晓雅和罗玉容是人称茜草坝五朵金花中排名第二和第五的金花，常常被大家戏称为二花、五花。
两个姑娘听到这个称呼，顿时涨红了粉脸。
“讨厌，任远你欺负我们，等会儿我要告诉爸爸。”彭晓雅佯装生气地说。
李刚赶紧上前打圆场：“彭晓雅，他开玩笑的。对了，你们来干嘛？”
“我们找严师哥报喜。”
“怎么？箫潇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对，厂门口给他挂出了横幅‘严箫潇蟾宫折桂’。”
“太好了，箫潇争气啊，给咱们铸工车间争了光。”
“不是给铸工车间争气，是给咱们江汽厂争气！”彭晓雅认真地反驳道。
“对，严箫潇这是中状元了，当然给全厂争气。”
一群结束工作的铸工车间工人围在一起，兴奋地欢呼起来。严箫潇结束工作走了出来，看见门口围满了人，他走进人群问道：“你们不赶紧去洗澡吃饭，围在这里干什么？”
李刚笑着提议说：“兄弟们，咱们把状元郎抬到大门口去好不好？”
“好！”众人齐声响应。
说着，李刚、任远、腾宏发几个大汉一拥而上，不等严箫潇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把他抬了起来，朝着厂区大门走去。
严箫潇在他们头顶挣扎着：“各位师哥，你们要干嘛啊？”
彭晓雅和罗玉容在旁边拍着手，笑着说：“师哥你中状元啦。”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厂区道路上，前面的人群纷纷笑着让开路，大家跟着欢呼雀跃，一直走向大门口。紧靠大门外面的办公楼前，聚集着很多下班后的工人。楼前的台阶上摆了一排长桌，上面盖着红布。长桌后面站着几位厂领导，李林森、丁安娜，还有江州招生办公室专程赶来的主任左盟。
看见人们簇拥着严箫潇走来，丁安娜大声说道：“大家安静一下，厂部在这里召开一个临时庆祝会。大家看见横幅了，这是祝贺咱们厂铸工车间青年工人严箫潇，在这次高考中考出了惊人的好成绩。下面我们请江州招生办左主任亲自宣布他的成绩。”
左盟手上拿着一张大红喜报，高声宣读：“考生严箫潇总成绩335分，其中语文95分，政治100分，史地100分，荣获江州考区文科第一名，全省文科第三名……”
左盟话还没有说完，人群里已经欢呼着把严箫潇高高地扔了起来，整个厂区沉浸在一片欢乐和喜庆的氛围之中 。
严箫潇，仿佛一夜之间，成为了整个茜草坝家喻户晓的名人。然而，其他一同参加高考的人，境遇却截然不同。初榜公布，江汽厂99名考生中，仅有3人总分超过录取线。除了严箫潇，另外两名达到理科录取线的，是子弟校的应届高中生。实际上，此次省里划定的录取线并不高，理科仅220分，文科也不过240分。但无奈考生众多，整体成绩欠佳，理科录取比例仅4%，文科更是低至2%，江汽厂众多考生落榜，也就不足为奇了。
落榜的几人情绪都格外低落，其中王谦和胡明理尤为明显。董芷兰的状态稍好一些，而付春华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依旧整天说说笑笑。严箫潇敏锐地察觉到他们心中的失落，思索一番后，决定想个法子宽慰大家。
他先来到气泵房找付春华。
“师姐。”严箫潇轻声唤道。
“箫潇，你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呀？”付春华正手持一本小说，坐在窗口，见他来了，笑着站起身。
“师姐，我有事求你。”严箫潇一脸诚恳。
“呵呵，什么事儿？你还有事求我？你现在可是准大学生了，我这‘师姐’二字，都快不敢当了。”付春华半开玩笑地说道。
严箫潇赶忙说道：“师姐，您可别打趣我了。在我心里，哥哥姐姐永远都是我的师哥师姐。”
“小嘴真甜。行，说吧，找师姐帮忙做什么？”付春华被逗得“咯咯”直笑。
“我今天收到了志愿表、一份全国招生大学专业目录，还有一份政审表。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填，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师姐您知道的，我只是个初中生，对这些完全是门外汉。能不能请您和其他师哥、董师姐晚上到我那儿去？帮我参谋参谋。早点来，就在我家吃顿便饭，您看行不行？”严箫潇满眼期待地看着付春华。
付春华看着严箫潇那诚恳的模样，眼珠一转，心里已然明白，不禁“噗嗤”一笑，说道：“真是这个目的？恐怕另有深意吧？就凭你严箫潇轻易蟾宫折桂的本事，会不知道怎么填志愿书？你呀，是怕我们几个名落孙山，心里想不开，打算劝劝我们吧？”
严箫潇笑了起来，说道：“付师姐太厉害了，我的这点小心思，一下子就被您看穿了。我看出来付师姐似乎并不在意，可董师姐和两位师哥好像情绪不太好。我恰好得知一些内部消息，想顺便告诉他们。”
“王谦和胡明理那边，我去跟他们说。董芷兰就在车间，你和她向来交情不错，就别绕弯子了。你就不怕她反而多心？”付春华开着玩笑。
严箫潇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说道：“师姐，这玩笑可开不得。我可是有媳妇儿的人了。”
“呵呵，你急什么？师姐我也喜欢你，就算公开说又怎样？男女之间就不能做朋友啦？我听说你和彭晓雅、罗玉荣她们也很亲近，前些日子还一起去了蓝田坝？”付春华故意逗他。
严箫潇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赶忙辩解道：“好师姐，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是去了罗玉荣家，认识一下她哥，她哥也参加了高考。”
“行啦，师姐逗你呢。快去找你董师姐吧。”付春华笑着把他往外赶。
严箫潇从气泵房出来，朝着车间走去。只见董芷兰正蹲在一个铁箱前，整理刚刚脱模的砂型。他走上前，也蹲在旁边，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一把修型的抹刀，熟练地干起活来。
董芷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来干嘛？这活以后你可不会再干了。有空就多看看书，毕竟你只有初中底子，别到时候上了大学，落在同学后面。”董芷兰一副大师姐的口吻。
严箫潇笑着应道：“师姐教训得是。我是来找师姐有点事，顺手帮忙弄一下，习惯了。”
“什么事儿？是来安慰师姐的吧？没事，师姐看开了。既然没机会上大学，那就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董芷兰看似若无其事的神态中，却隐隐流露出一丝无奈。
“师姐心胸宽广，哪里需要我安慰？我是真有事想请教几位师姐师哥。能不能请你们晚上去我那儿吃个便饭？顺便帮我拿拿主意？”严箫潇赶忙解释。
“到底什么事？”董芷兰停下手中的工具，盯着严箫潇问道。
“帮我选报学校和专业。”
董芷兰微微一怔，心中思索：这确实是件需要认真对待的大事。考大学报学校和专业可是很讲究技巧的，弄不好会吃大亏。
“行，下班我去找王谦他们。”
“那不用了。我已经找了付师姐，她答应帮我去请两位师哥。董师姐您直接过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