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急，共匪七时开会。”米家成微微一笑。
小石头和锅巴分守在屋子的两边，观察着沙河和潮洲塘水域。梁东君如临大敌，眼不眨地望着星光下的黑影。暮色四合，方圆五里竟然听不见一丝声响。梁东君有点着急了。米家成请他少安毋躁，耐心地等下去。他有意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轻轻地叫了一声，随后说道，“他还有另一个紧急的任务，先走一步。”梁东君神色大变，也要走。
“梁主任，抓捕共匪可不是每日都能遇到，千载难逢。”米家成轻轻地拍了一下梁东君的肩头。
“米先生为何要走？”梁东君挑衅地说道。
“若不是为了商业上的事，敝人可不愿意让梁主任独享其成。”米家成遗憾地说道，“这个世道总有比抓捕共匪更重要的事，比如银子。”
“米先生可听说过高官厚禄？有了爵位不怕没有银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梁东君笑起来了。
“隔夜的银子，不如到手的铜。”米家成说完就走入星光中。
广州湾的夜晚凉如水，从水湾中吹来徐徐清风。清见拂在米家成的后背上，吹走了身上的热汗。他走入另一条小路，过栈桥走入芦苇丛中，从北桥的北面绕到桥中。他刚到不久就听见纷乱的脚步声。何天曹到了。这三位同样夜行客的妆扮，黑衣黑裤，手持短枪。米家成张开手臂，示意没拿武器。
何天曹小心地走来，两位跟班拿手枪警惕地对着米家成。在此之前，米家成有意地把腰间的手枪明晃晃地插到腹部上。这是表明手枪仅仅用来对付中统人员的。其实米家成心里清楚，今夜梁东君一定要死在自己的手中方能验明正身。何天曹请米家成头里走，他们跟在后面。米家成暗笑这些贪生怕死的日伪分子。就在他们快走到时，茅草屋突然间亮起灯光来。何天曹迅速躲到了跟班之后。
茅草屋的灯光像指明灯一样把他们引过去。米家成俯身在屋外的窗棂上，何天曹扑过来挤在一旁。他们还没看见屋内的情形就听见声音，“梁主任，今晚的行动计划就是刺杀汉奸何天曹。”
何天曹的身子猛得软下去了，被米家成一把扶住。何天曹在米家成的帮助下直起身子，望向屋子里。梁东君站在灯光之中。小石头手持蜡烛，照在梁东君手中的信件上，锅巴则站在另一面。他们两人背对窗棂，看不清面貌。梁东君不知说了什么？
“梁主任，中统的任务之一就是暗杀日本人和汉奸。”小石头说道。
梁东君的身子僵硬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锅巴更近地贴上来，梁东君竟然哆嗦起来。
“今日并不是为此而来。”梁东君的神色恢复了些。
“若不如此，无以表忠心。曹处长不想听花言巧语，而是想要真金白银。梁主任的忠心呢？不会是口头上的忠心吧。”小石头冷冷地说道。小石头和锅巴缓慢地移到了门口，似乎转身要跑的架势。梁东君却往后退去，极力想离这两人远点。
“何天曹是大汉奸，罪不容诛，早该死了。”梁东君气咻咻地说道。
米家成有意踢了脚下的一块石头。何天曹和跟班的目光警觉地移过去了。这时纷乱的脚步声向潮洲塘跑去。米家成快步冲到茅草屋的大门。跟班转身想往潮洲塘追去，被米家成绊倒了。芦苇丛中响起枪声，接着跳水声。米家成赶到门口时，梁东君刚跑出门外。米家成起手就是一枪，梁东君倒下了。临倒下时，大喊米先生。何天曹从后面赶上来，踢了一脚步尚挣扎的梁东君。
“特派员，跑了两个人。”跟班气喘吁吁地返回了。
“看清那两个人了吗？”何天曹气急败坏地叫嚷道。
“没有，但能认出那人的声音。”跟班回应道。
“米先生可认识这两个人？”
“敝人从未见过这两人。”米家成淡然地说道。
“梁东君居心不良，亏老子重用他。”何天曹上去又是一脚步。梁东君一动不动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米家成嘲讽地说道。
何天曹的脸红了，仿佛被人说到痛处。何天曹示意跟班把梁东君的尸体扔到塘中。何天曹走进茅草屋，想找那封信。屋子里除了麦秆草外再无任何东西，地上连张纸片都没有。何天曹把麦秆草踢得到处都是，也没找到半张纸片。那封信至关重要，他想知道是什么人写来的，为何要杀了他。
米家成诡谲地一笑，走出茅草屋。何天曹从屋子里追出来，握住米家成的手。米家成知道通过了何天曹的考验。他与何天曹约定，表面上他还是一介商人。其实他们都清楚在中国的土地上，汉奸、日伪分子会遭千人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