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傍晚，天空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空气里顿时泛起丝丝暖意。路上的行人中有的撑起了雨伞，看不清颜色，全都在暗淡下来的夜色里或快或慢地飘动。汽车灯光似两根长柱平行着在路面上滑行，人们看到晶莹的雪花正在光柱中翩翩起舞。
就在这雪落人间静无声的时候，一股如雪花悄然飘飞的传闻，却像一枚炸弹在市民心中引起强烈的反应。这个被一些人冠之为“特大新闻”的消息主要内容是：县委书记田承光假意送子上前线，以鼓动老百姓的子女参军，达到目的后便把儿子隐藏起来了。这条消息非同小可，不知道实情的人有的迷惑不解：自己心目中的好书记为何做出这等事来？有的愤慨：就他们当官的孩子命值钱怎么的？而知道实情的又着实为田承光捏了一把汗，同时又为制造这起是非的人义愤填鹰。
当刘阳听到这个消息独自骂了一通诸如：“当官的比他妈老百姓还自私”之类的话之后，又把这条消息带回家的时候，刘天明正和徐永志喝酒聊天。
刘天明听了刘阳绘声绘色的学说之后表情并无异样地说道：“人嘛，当官的也好，老百姓也罢，不都是一个样吗？眼啾着自己的孩子上前线送死，哪个做父母的不心疼呢？”
刘阳当即予以反驳： “我不同意您的说法。人和人是都一样，但既然你是当官的，那么在紧急时刻你就得表现得比老百姓思想先进。否则，干群不分，甚至还不如老百姓，那共产党还要你这个官干什么用？”
刘天明白了儿子一眼： “当官的又不是神仙，能保证没有私心？再说，当官的子女有出息，将来国家还有大用处哩，早早地就牺牲在前线岂不可惜？”
刘阳刚要再往下说什么，徐永志笑哈哈地打断了爷俩的争论。他说： “你们那，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认为这件事的属实性值得怀疑。你们和田书记接触的不多，对他不太了解。我毕竟在他的直接领导下工作过好几年，对田书记的了解不仅仅是理性上的认识，还有更多的感性认识。所以，我看这件事是有人别有用心编造出来的。”
刘天明吃了一惊：“都这个年月了，还有阶级敌人捣乱破坏？”
刘阳噗嗤一声笑了。
徐永志没有笑：“阶级敌人是不存在了，但更令人忧虑的是我们革命队伍内部的争斗，对我们的事业将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啊！ ”
刘天明叹了口气：“唉，人那，放着舒心日子不过，偏要找气生，何苦呢！”
刘阳站起身为两位老人斟酒：“多喝点徐叔，别谈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吧。”
徐永志仰起脸来亲切地看着刘阳问道：“小阳啊，这几天生意怎么样啊？”
刘阳一挺胸脯子：“就冲您侄儿这个精明劲，那生意还错的了？”
刘天明拿筷子指点着儿子：“你小子别在你徐叔面前吹牛皮好不好，就你那点尿你徐叔还不清楚怎么着？”
刘阳嘻嘻一笑，将椅子往徐永志跟前拉了拉，坐下，说道：“徐叔，您是老革命了，我想听听您对现在的广告业有什么看法呢？”
徐永志拍了下刘阳的肩膀： “嗯，好，能够经常主动思考一些问题，这很好。在我看来嘛，广告实际上就是‘导业’，通过新闻传播媒介导我们吃、喝、穿、玩、乐、医、寿等等，不会花钱不用愁有广告导着那。从这一点上来说，广告不但可以促销，还可指导我们消费，更好地生活。但这些年由于我们管理上的失误和漏洞，一些经商者职业道德水平太低，致使广告业蒙上了一层可怕的阴云。我不敢妄说所有的广告都在骗人，但纯粹骗人或者内含骗人成分的广告的确不少。鲁迅先生曾经就他处的那个年代的假科学说过这样一句话‘现在有一班好讲鬼话的人，最恨科学，先把科学东扯西拉，孱进鬼话，弄得是非不明，连科学也带了妖气’。当然，我们不能因噎废食，不相信任何广告。要相信党和政府迟早会从根本上解决好这个问题的。”
“那我们怎样才能鉴别出一个广告是真是假呢？”刘阳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徐永志的碗里。
徐永志呷了口酒，继续说道：“咱们每个人都长着一个脑袋，都有思想，有分析判断能力，何不事先作一下冷静的分析、判断，尔后再做出花不花钱的决定呢？古人云：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所以，我们不可全信广告的，又不可一概不信。最好的办法是，自己心中揣着只罗盘，自己导着自己，长正主见免得上当受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刘阳连连点头：“嗯，是这个理儿。您说的对，是得长正主意。”
这当儿，响起了敲门声。
温玉珍答应着从大屋出来开了门，进来的是何秋兰。
“哎哟，老姐姐，快，屋里坐。”温玉珍亲热地拉起她的手。
“不了不了，改天吧。老徐的一位老战友看他来了。”
徐永志问道：“是哪一个呀？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啊？”
何秋兰想了想：“瞧我这个记性，一时还想不起来人家叫什么了。反正他嘴里一个劲叨叨说，来看看我们的老连长。”
徐永志一拍大腿道：“唉哟，是小于子来了。”
“小于子？哪个小于子？”何秋兰问。
“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自卫反击战中为掩护我负了伤的那个小于子嘛。快，回家，哎，老刘啊，咱们老哥俩是不是转移一下‘战场’，到我那接着喝去呀？”
刘天明连忙摆手：“你那来了客人，我就不去打搅了。”
“暖，这是什么话，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客套了？顺便认识认识我的战友，老哥仨一块好好聊聊岂不乐哉？走吧走吧，休得罗唆。”说着，一把将刘天明从座位上揪了起来。
大家全都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