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与楚建军开玩笑:“是不是为了逃避上山下乡?”
楚建军回敬我:“怎么大实话全让你说了。”
楚建军又说:“刚去部队的时候,大多数新兵,瞧不起部队子弟,说我们是后门兵,“自来红”,嘚瑟,娇情,个个都是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耍嘴皮子的主。”
郝建社说:“军二代们不服,与我们一样训练,一样吃苦,一样实战演练,从不认输,体现父辈的坚韧与顽强的性格。”
楚建军笑笑说:“我多次给父亲去信告状,有人欺负我,替我出气,谁知父亲却说,我从小到大靠谁了,你们也不要靠,有本事自己去闯。在我最郁闷时期,多亏班长郝建社给了我莫大帮助,几次帮我险中求生,才有今天。郝建社现任侦察连连长,我任连队指导员。”
两个人一个叫郝建社,一个叫楚建军,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倒像亲哥俩,连探亲假都一起休了。余然问,“那连里的工作咋办?”郝建社笑笑,“有副连长呢,缺了臭鸡子就做不成槽子糕了。”这真是个意外,上级领导怎么会同意连里两个领导同时缺席。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俩都是找的借口回城里办“公”事。对军人的崇拜,我是顶礼膜拜。我问楚建军,你家住市里哪里?他说在火车站不远处的将军楼。我险些蹦起来,我家就住在将军楼隔壁。小时候,我经常望着将军楼,奢望啥时能进去看看,里面住着许多老红军,老将军,都是啥样子的。那时市里都是小平房,没有二层楼,我渴望看看二层楼怎么住,怎么上下楼。楚建军开玩笑说:“明儿我带你去见见二层楼,看看老红军长没长着三头六臂。 ”
我“蹭”地蹦下炕,把酒杯高举,躬身道,两位兵哥哥,受小妹一拜,说话一定要算数。两个兵哥哥仰身哈哈大笑,异口同声,绝不食言。
余然很懂事,轻描淡写地向郝建社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我暗里给她使眼色,说这些干什么,他俩又不是警察查户口,把自己的肠子肚子捋出来让人看,有必要么?郝建社一语道破,是不是我也应该说说我的家庭情况,可你们都看到了呀。楚建军说,重要看个人表现。 我有些纳闷,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郝建社问我俩谁大。余然说,她二十岁,长我一岁。楚建军幽默笑笑,怎么看着宁宁像比余然小四五岁。我说,面由心生,也许我心智嫩,面像就显小呗。
楚建军笑笑说:“看来郝建社比余然大四岁,我比宁宁大四岁,真是巧了,冥冥之中也许有一种注定安排。”
当时楚建军怎么算得年龄我也蒙了。
郝建社说:“听说宁宁舞蹈跳得好,能不能让我俩饱尝眼福,跳一曲。”
我巴不得给兵哥哥跳舞,那是一种幸福的享受。我不知羞地跳了那支我最喜欢的《洗衣歌》。两个兵哥哥用手打着拍子给我伴唱,乐得鼓掌叫好。
我说余然歌唱得好。话刚一出口,余然便红了脸推辞说:“大半夜的,嚎啥,再把狼招来。”
楚建军大笑:“狼,确实有两只,两只色狼,只是没绿了眼,绿了一身皮,专吃美女。 ”
我问俩兵哥哥,部队里有女兵吗?他们说有呀。我说我特想当女兵,特羡慕女兵,尤其喜欢穿军装的女兵,觉得穿上军装就革命了,就有出息了,就为父母亲大人争气了。他们说一般女兵都是后门兵,很难当的。我说当不上女兵可以介绍我认识么?他们说可以啊,有机会一定介绍你认识。也许两人是随口一说,没当回儿事。我却当真了,一直盼着憧憬着女兵的美好。
我们对二位军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悠然神往着女兵的神采奕奕。我对军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立刻跟二位军人去兵营。我们边吃边谈,当把桌上酒喝干菜吃净,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夜已经很深沉,余然问郝建社几点了。郝建社抬起手腕看看表,迟迟疑疑告诉她已经夜里十二点了。余然赶紧告辞,说妇委会长已与女儿睡了,就不打扰了。两位兵哥哥小心翼翼把我俩送回知青宿舍依依不舍离去。
进了屋我仍兴致勃勃还没完没了地说,余然冲炕上努努嘴,那仨都睡着了。我才吐吐舌头赶紧闭嘴。躺在床上,我仰望着窗外天空,月光皎洁,星光灿烂,我便想,也许二位兵哥哥正在与我一样,瞭望着同样的天空,说不定在聊着我们。二位兵哥哥久久萦绕在我心头,我看看余然一动不动,她是不是也在想心事。我大眼瞪瞪困意全无。一宿无话。
第二天上午,农场地里我们正在锄苗,场长说,你当兵的哥哥来看你。我很吃惊,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昨晚刚刚提到了哥哥,哥哥就来了。
我欢天喜地跑到地头一看,哪是什么亲哥哥,却是昨晚那两个兵哥哥。楚建军开着一辆绿色吉普车,里面坐着郝建社。
楚建军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说:“你不是想看看将军楼,想见见老红军么,走,我带你去,叫上余然。”
我特想去但犹豫不知如何向场长请假。郝建社说,“早替你们请好了。”他向余然挥挥手。余然好像早已知道径直跑过来坐上后车座。郝建社从副驾驶跳下来,扶我坐上去。他上了后车座,与余然坐在一起。我要求与余然坐到一起作伴。楚建军说,“小孩子家真不懂事。”一把把我摁在副驾驶座位立马引擎起锚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