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往事重提
廖芳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好吧，我告诉你。希望能帮到你，更希望能帮到廖军。我猜，你来找我，他应该是涉及经济犯罪了吧？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为什么这么说？”
廖芳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无奈与失望：“这个混蛋，自从那年骚扰你之后，整天在社会上鬼混，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单纯的女孩子。我妈看他在省城闹得太不像话，怕影响自己的形象，就在云州给他弄了套房子，还出钱开了一家外贸公司。这些事都没跟我爸商量，他在云州待了几年，我爸都不知道他在那儿。直到有一次，廖军把一个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人家要告他，他没办法才告诉了我妈。我妈花了一大笔钱才把事情摆平，之后才告诉了我爸，把我爸气得当场进了医院。”
随着廖芳的详细讲述，敏娜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廖军这些年胡作非为的场景。廖军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很快就成了云州地区臭名昭著的“太子党”领袖。他的外贸公司涉足各种非法经营领域，与地下势力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或许是出于对父亲的畏惧，廖军通过母亲叶淑芳改了名字，还用新名字办理了身份证。从那以后，他一直使用新名字叶晓军，参与的所有活动也都用这个身份。
敏娜听到这里，心中十分诧异。为什么举报材料里直接指向廖军，而不是叶晓军呢？显然，这份举报材料的来源非同寻常。这是一份匿名举报材料，说明举报人极为谨慎。而廖芳提供的情况，更是从侧面表明举报人对廖军的真实身份了如指掌，很可能是廖军身边亲近之人。
“廖军从什么时候开始用叶晓军这个身份的？”敏娜追问道。
廖芳回忆了一下，说道：“应该有好些年了，如果我没记错，至少有七八年了。”
“也就是说，从90年代初开始，廖军就不再使用原名，而是以叶晓军的身份活动了？”
“对，差不多。他用叶晓军的身份后，把原来的外贸公司注销了，重新成立了一家军哥文化娱乐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娱乐城，开在云州老城区。具体经营什么我也不清楚，你知道我很少去云州。我也是偶尔从妈妈口中听到几句，还有小兵出国前，总喜欢去找他，回来跟我提起。小兵说他现在很有钱，经常给他钱花。我猜，像廖军这种人的钱，来路肯定不正。所以你一来，我就猜到是廖军出事了。”廖芳情绪低落，垂着头，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悲哀。
敏娜看着她，心中既同情又有些歉意。曾经亲密无间的少女姐妹，如今见面喝咖啡，却带着这般沉重的话题。敏娜不禁感慨，不知该怪自己的工作，还是怪廖芳有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哥哥。敏娜和廖芳出身相似，还有廖霞、刘才贺，他们都被社会上一些人带着贬义地称为“官二代”。但无论是敏娜、廖芳姐妹，还是刘才贺，他们都洁身自好，从不以父母的职位炫耀，更不会仗势欺人，多数时候都刻意低调，隐藏自己的出身，甚至避开父母职位的影响范围，比如刘才贺就不愿在父亲所在的平原省工作，选择只身来到海云。然而，总有一些“官二代”，像当年的八旗纨绔子弟一样，在各种场合喊出“我爸爸是李刚”这样的话。很多时候，敏娜甚至为自己身为“官二代”而感到悲哀。
敏娜轻轻伸出手，拉住廖芳，低声说道：“这些和你无关，也和小霞、廖叔叔无关。我相信廖叔叔对廖军这几年的情况，恐怕一无所知。”
“你说得对，廖军已经好几年没去看爸爸了。每次我去看爸爸，他都问起廖军，还以为妈妈把廖军带回海城了。爸爸工作很忙，但我知道他很爱我们，只是，我妈……哎，不说她了，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廖芳的情绪愈发低落，声音也渐渐哽咽。
敏娜心中一动，她敏锐地察觉到廖芳还有很多话藏在心底。廖芳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哥哥廖军的事情，但对于自己的母亲，尤其是这样一位身居高位的母亲，她不可能毫无顾忌地与外人谈论。
廖芳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紧紧抓住敏娜的手，近乎哀求地说：“娜娜，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说。”
“万一有一天，他们出了事，你能不能帮帮他们，尽量保住他们的命。”
敏娜听了，心中一惊，忙问：“廖芳，你怎么突然这么说？难道你还知道什么隐情？”
廖芳浑身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恐惧：“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家迟早会出大事。我觉得最可怜的不是我和弟弟妹妹，而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父亲。”
廖芳最后的这番话，像一记重锤，深深震撼了敏娜，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与紧张。
敏娜与廖芳分别后，满心忧虑，连家都顾不上回，便连夜驱车赶回云州。廖芳那沉重的情绪以及楚楚可怜的哀求，如阴霾般笼罩着她，让她的心情愈发沉重。这起案子所涉及的复杂层面，更是让她不寒而栗，既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也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必须尽快破案，给国家和百姓一个交代。
车子刚驶入云州的收费站，敏娜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齐宇峰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她急切地问道。
“刚从蒋一凯家出来，肚子饿了，在路边摊随便吃点东西。你呢？在海城，还是已经回云州了？”齐宇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在收费站，给我发个地址，我去找你，我也饿坏了。今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光喝了一肚子咖啡。”敏娜说道。
“哈哈，咱俩还挺像，我也没吃东西，喝了一肚子苦茶。你过来吧，就在古城墙旁边，时光倒流酒吧外面的摊子上。”齐宇峰笑着回应。
敏娜加快车速，几分钟后，便坐在了齐宇峰的对面。齐宇峰将一大碗炒面推到她面前，说道：“快吃吧，我已经给你点好了。这家摊子的炒面味道相当不错。吃完咱们正好去时光倒流酒吧交流一下情况。”
敏娜接过炒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边吃边说：“不行了，咖啡喝得我都快吐了，现在又困得不行。吃完你开车送我回局里吧。”
“那我的车怎么办？”齐宇峰指着停在古城墙脚下的车问道。
“亏你还是刑警大队长呢，就不会找个人来把你的车开回去？”敏娜忍不住调侃道。
齐宇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赶忙拿起电话：“小王，带个人到时光倒流酒吧这儿来一趟，把我的车开回去。”
没过多久，两名刑警便赶了过来。齐宇峰把车钥匙交给他们，随后上了敏娜的车。
一路上，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敏娜没有去打扰齐宇峰，她不想用自己手头过多的材料干扰他的独立思考，以免在破案过程中产生偏差。因为敏娜自己心中也有诸多未解之谜，比如蒋一凯背后的投资人究竟是谁？那是怎样一个人，竟能让蒋一凯守口如瓶长达十年之久？最重要的是，蒋一凯的案子与曹金河到底有没有关联，又会是怎样的关联？这些疑问如一团乱麻，让敏娜毫无头绪，所以她不愿用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去影响齐宇峰的判断。经过这几天的合作，敏娜对自己这位临时搭档十分满意。齐宇峰儒雅的举止和英俊的外表，不知不觉间悄然走进了敏娜的心里。30岁的敏娜由于种种原因，早已错过了青春恋爱的最佳时期，正逐渐步入大龄单身女性的行列。而同样未婚且条件出众的齐宇峰，自然而然地让她心生好感。
敏娜不时透过车外的反光镜，悄悄观察着齐宇峰。显然，齐宇峰也有着和她相同的想法，同样不想用自己的观点去左右敏娜。此刻，两人都需要将各自掌握的材料好好沉淀、梳理一番。敏娜发现，齐宇峰陷入沉思时的样子，格外具有一种迷人的魅力。正当敏娜有些想入非非时，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被人跟踪了，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头查看。
“别回头！”看似在沉思的齐宇峰突然出声劝阻，“我们被盯梢了。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案件的关键。我现在马上通知小王他们去保护蒋一凯的家人，同时也要立刻通知刘才贺。他应该已经到青海了，必须马上申请对蒋一凯采取保护措施。”齐宇峰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拿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