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老机床厂
刘树华乐呵呵地回答：“你可问对人了。这亭子上的名字和对联都是严萧潇的杰作。这小严可不是一般人，要不是他，这片地方可就保不住了。曹金河当时要规划一大批商品楼，叫什么云州天苑，全是24层到36层的高楼大厦。你们想想，在古城墙旁边建起这么一大片高楼，对着下面的云州古城遗址，那成什么样子了？”
“刘叔，我就是来向您了解点曹金河和当年机床厂的事儿。”齐宇峰说道。
“行，你问机床厂的事儿找我就对了。说起这个曹金河，当年还是从机床厂出去当兵的呢。”
敏娜和齐宇峰对视了一眼，看来曹金河果然是从机床厂出去的，显然他与机床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曹金河真的是机床厂出身。”齐宇峰的语气中满是感慨，像是在感叹命运的奇妙安排，一个机床厂的学徒工，竟能一步步走到云州市长的高位。
“年轻人，你们不知道吧？可别小看这个机床厂，这里面藏龙卧虎，不仅出了曹金河这个做到云州市长的人物，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呢。”刘树华脸上带着几分自豪，像是在讲述一段辉煌的厂史。
“谁啊？”敏娜和齐宇峰异口同声地问道，好奇心被瞬间点燃。
“叶淑芳。”
“你说谁？叶淑芳？”敏娜和齐宇峰满脸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海云省第一副省长？”
“一点不错，就是叶淑芳副省长。”刘树华眼中闪烁着光芒，“她曾经也是我们云州机床厂的一名女工。”
敏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下意识地看向齐宇峰，两人心有灵犀，眼神交汇间便完成了一场无声的交流。他们都明白，这个看似普通的线索，或许会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
“机床厂真是藏龙卧虎啊。”敏娜认可了刘树华的说法，随后话锋一转，“刘叔，叶副省长咱们就不多议论了，毕竟人家是现任第一副省长，说不准下届还会升任省长。在背后议论领导不太好，我就想了解些曹金河的情况。”
“行，咱们边走边说吧，这里人多，不方便。”刘树华说着，带头走下思古亭。三人漫步在小花园里，周围的花草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静静聆听这段尘封的往事。
“这个曹金河比我小十岁，1962年进厂当学徒工，那年他18岁。咱们厂是1958年建立的，我也是那一年进厂的。曹金河进厂的时候，我已经是金工车间的一个工段长了。对了，叶淑芳就是我们金工车间的磨床工，和曹金河一起进厂的。曹金河被分配到铸造车间，没干几年，1966年就出去当兵了。按道理说，他那时候年龄有点大了，不过也不知道为啥，部队还是收了他。”刘树华缓缓道来，几十年前的往事在他的记忆中依然清晰如昨，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准确无误。
刘树华回忆说，曹金河对自己的工作毫无兴趣，经常旷工出去玩，还沉迷赌博，常常和一群社会上的混混在古城遗址里设赌局。有几次输了钱，他甚至偷偷溜进车间，把铜偷出去卖。不过，由于曹金河的父亲是当时古城县武装部的部长，公安局和厂里都有所顾忌，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树华苦笑着说：“那时候咱们云州还是县城，县武装部可是个不小的衙门。曹金河是部长家的公子，没人愿意得罪他。对了，他还曾经和叶淑芳谈过恋爱，据说双方家长都同意了，可没过多久，两人就分手了。分手后不久，曹金河就去当兵了。他在部队待了十多年，好像混得还不错，还提干了。1977年回到云州，进了公安局，担任当时云州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局长是左明威。80年代初，云州升为市，曹金河也成了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没多久，左明威改任政委兼副局长，曹金河出任局长。”
说起曹金河，刘树华满是感慨：“我了解这个人，他在机床厂铸工车间的师傅姓蒋，和我关系不错，经常在我面前抱怨这个徒弟，气得不行。后来曹金河走了，老蒋才松了口气。我一直不明白老蒋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徒弟，等曹金河去当兵了，他才告诉我，这个曹金河看上了他妹妹，整天去纠缠人家……”
“您不是说曹金河在和叶淑芳恋爱吗？怎么又看上了蒋师傅的妹妹？”敏娜忍不住打断问道。
“应该是在和叶淑芳分开以后吧。”刘树华想了想，缓缓说道，“你们想想，一个又喜欢和女孩子乱搞，又喜欢赌博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刘叔，说不定他在部队被改造好了呢？部队可是座大熔炉。”齐宇峰笑着打圆场，试图为曹金河找个可能的转变理由。
“也说不准。”刘树华继续说道，“曹金河当上公安局长以后，我们基本就没往来了，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现在看来，只怕也不怎么样，好人怎么会用枪自杀呢？”
齐宇峰又看向敏娜，两人再次交换眼神，齐宇峰问道：“您怎么知道曹金河是自杀？好像我们公安局还在调查，没有公布过死亡原因。”
“社会上早就传开了。说曹金河是畏罪自杀，据说他行贿受贿、操纵市长选举，被中央立案了。受贿金额巨大，查出来肯定是死罪。”刘树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唏嘘。
敏娜突然转换话题：“刘叔，咱们机床厂前几年没改造的时候，是不是有个招待所？”
“有啊。”刘树华指着创业园区的方向，“在原来厂部旁边，现在改成了古城创业宾馆。”
“这个招待所在十年前应该还在营业吧？”
“那肯定在营业，不过生意不太好。那时候我是机床厂厂长，国有企业效益不好，工资都发不出来，工人们整天无所事事，招待所哪会有什么生意？”
“那时候招待所也归厂里管吗？”齐宇峰问了一句，他已经猜到了敏娜的意图。
刘树华摇了摇头：“招待所很早就承包出去了。对了，承包招待所的这个人在云州很有名。”
“谁啊？”两人听得入神，不禁又被吊起了胃口。
“耿三知道吧？大名耿三桂，他那时候找到我，要求承包招待所。我想招待所当时连个客人都没有，承包出去，一年好歹能有几千块的管理费，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个耿三居然真把招待所搞火了。可没过多久，耿三就出事了，出事以后我才知道这小子已经是云州的黑道老大，还参与了贩毒。就那桩案子，让曹金河出了好大的风头。”
齐宇峰万万没想到，那个他们四处追查却不见踪影的耿三，竟然曾经是机床厂招待所的承包人。他立刻联想到左强的案子，问道：“刘叔，这个耿三靠什么让招待所火起来的？”
“嗨，能有什么正经路子？他在招待所开了KTV厅，还有影视厅。那时候这些可是刚流行的玩意儿，一下子就把云州不少年轻人吸引过来了。”
敏娜望着齐宇峰问：“这两种经营都需要公安局的特种经营许可证吧？”
“谁说不是？”刘树华接过话茬，“我也问过他。他对我说，大哥放心，我耿三不会害你的，我在公安局有路子，认识人，肯定能办下来许可证。可不，没几天功夫，他就把许可证办下来了。后来我才想起，耿三和曹金河很熟……”
“曹金河认识耿三？”敏娜直接追问。
“他们可不光认识，关系还很铁。”刘树华叹了口气，“怎么说呢，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曹金河年轻时赌博的对象，第一个就是耿三，还有个人，叫什么来着，焦白浅？对，就是这个名字。就是耿三带着一帮人，拉着曹金河去古城旧遗址里面设赌局。说穿了，就是想借着曹金河父亲是武装部部长的身份当保护伞。还真起作用了，公安局几次接到举报，去抓人都扑空了。有一两次抓到人，没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敏娜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人物关系图，叶淑芳、曹金河、左明威、耿三、左强、焦白浅，这些人物之间似乎都通过一个人联系在了一起，而这个人就是曹金河。
齐宇峰追问了一句：“刘叔是说，耿三承包后的招待所，实际已经变成了一个会所，或者叫歌舞影视厅？”
“对啊，那时候叫云间集歌舞厅。不过就在耿三出事的那天，这家歌舞厅被突击扫黄了。抓了很多人，据说这个歌舞厅实际是卖*场所，抓了不少女孩子，还有*客。对了，当场还抓了一个小警察，就是公安局政委左明威的儿子，叫左强。后来外面流传着很多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