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第一场当面抗衡
第二天，南华大酒店八层的小宴会厅内，布置得简洁而不失雅致。一张圆桌上摆放着一桌酒菜，菜品看上去并不奢华，只是几道家常的冷盘和热菜，旁边还放着一瓶普普通通的银阳特产——桃花江酒。
德彪身着一身黑色西服，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站在窗口，凝视着窗外的景色。不一会儿，孙连仲陪着严萧潇走了进来。严萧潇穿着极为随意，一件普通的夹克衫，显得洒脱自在。而孙连仲则身着一套深灰色西装，显得颇为正式。
作为主人的德彪，以及陪客孙连仲，皆是衣冠楚楚，反倒是被邀请的严萧潇，一派轻松洒脱的模样。他们一进门，德彪便转过身来。孙连仲赶忙引领着严萧潇，朝着德彪走去。
德彪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老远就伸出手，紧紧握住严萧潇的手，一边用力摇晃，一边说道：“实在抱歉，严先生，几个月前我就该请您一聚了，无奈俗事缠身，又常常不在银阳，今日总算得闲，特意请严先生过来坐坐。没有准备什么山珍海味，德某深知中央对公职人员的纪律要求，这样的标准完全算是工作餐了，严先生不会介意吧？”
严萧潇轻轻用力，巧妙地挣脱德彪的手，指着饭桌，爽朗地大笑道：“好好，德先生果然体谅我们这些公职人员的处境。要说抱歉，其实该是我严萧潇先说。我们这些外来的过客，到了银阳地界，早就该来拜访您这位‘土地爷’啊。德先生可是土生土长的银阳人，又是南华在银阳的主要负责人，我早该结识才是。”
孙连仲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暗自好笑。他心中想着：德彪啊，德彪，你要是一直跟严萧潇玩这套太极推手，恐怕不出三招就得败下阵来。严萧潇这家伙，没读大学前，就是全厂出了名的辩才，当年丁前进纠集了一帮人都辩不过他，你又怎能讨到便宜？只是今日碍于角色关系，他不得不出面缓和气氛。
“二位，都请坐吧。咱们边喝边聊。严萧潇，你既然自称是过路客，那我就代表德彪，也代表银阳本地工商界的朋友，先敬你一杯。”孙连仲说着，率先给两人倒满一杯桃花酒，自己端起酒杯示意。
严萧潇微笑着摆摆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开车过来的，酒就免了，我以茶代酒，多谢了。”
孙连仲心领神会，说道：“是我疏忽了，刚才真不该让你开车来。那行，允许你以茶代酒。德总，请。”
德彪心中暗自皱眉，觉得这个严萧潇戒备心太重，居然滴酒不沾。但他表面上依旧若无其事，也端起酒杯说道：“一样一样，心意到了就好。严先生快请坐。”
严萧潇喝过茶后，不等德彪想好如何开口，便单刀直入地说道：“德先生，严某有一事不明，今日特来当面请教。”
“严先生，您这话可折煞我了。据我所知，严先生可是拿到三个德国留学博士学位的大学问家，还有什么事要向我这个混江湖的大老粗请教呢？”德彪心中暗自嘀咕，脸上却堆满了笑容，明知严萧潇要发难，却只能先打着哈哈应对。毕竟他二叔说得很明白，最好不要招惹此人。
“德先生，您虽自称是混江湖的大老粗，但在严某看来，您可是粗中有细、手段高明的银阳大佬。据我所知，德老大纵横江湖十数年，已将湘江沿线的大小码头和稍有规模的船队尽数收入囊中，俨然成为银阳一带水运领域炙手可热的掌舵人。您不会不清楚，在湘江之上，那唯一一座内河深水码头的价值吧？严某实在不解，德先生主持起草的重机厂与南华的合作草案中，码头加上银阳最大吨位的船队，居然只标价3000万！这是不是有点……”严萧潇故意停顿，留下半句话，意味深长地看着德彪。
德彪的脸色瞬间变得一阵白一阵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孙连仲见状，赶忙趁机出面打圆场：“严萧潇，你这个责问有些不太公允了。”
“哦？怎么讲？”
“德总只是这个案子的总负责人，我是技术负责人。其余具体事务，特别是协议条款和文本，都是下面的人负责。关于标的部分，我们主要是请重机厂方面委托相关事务所进行评估的。我发现这个3000万的问题后，就已经上报给德总了。据德总判断，这里面可能有两个原因。”
“是吗？德总。”严萧潇紧追不舍，目光如炬地盯住德彪。
德彪额头微微冒汗，不得不打着哈哈说道：“对，我和孙总分析，会不会是经办人没把标的说清楚，事务所也没搞明白，误以为只是船队的价格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工作人员疏忽，数字打错了，比如少写了个零？”德彪心里当然清楚，他上报给南华总部的，恰恰是比这个数字多一个零的金额！他如此这般圆场，倒也算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严萧潇佯装惊讶地说道：“竟然会出现如此荒唐的疏漏？”随即又点点头，叹息道：“也是，现在很多工作人员确实不负责任，这种看似天方夜谭的事，还真有可能发生。看来是我错怪德先生了。”
德彪一边敷衍着，一边给自己找台阶下：“还是我的责任，都怪我监管不力。我马上派人把报给市政府的文件撤回来。”
严萧潇顺势追击：“德先生，我倒有个建议，不知您愿不愿意听听？”
“严先生留学海外，对现代企业和国际市场洞察入微，我们不妨听听您的高见？”孙连仲在一旁也跟着帮腔。
德彪连忙点头说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严先生请讲，德某洗耳恭听，一定将您的建议如实上报总部。”
严萧潇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侃侃而谈，提出了一套截然不同的合作建议。德彪听后，不禁愣住了。他心里明白，这个建议对他个人而言，确实没有太大的利益可图，那些中间操作的人也很难从中捞到好处。然而，这个建议无疑是双赢的局面，对南华未来的发展有着巨大的益处，绝非一星半点，而是天大的好事。只不过，这个建议实施起来难度较大，处处都会受到监管的掣肘，想要谋取私利实在不易。德彪实在难以相信，自己那帮人会愿意接受这个建议。但真要让他拒绝或反对，却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德彪思索再三，决定暂时接受这个建议，回去商量之后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