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没有硝烟的战争
张燕霞声色俱厉地说道：“我死不了。南华出了这种事，必定会在国际市场引发巨大震荡。南华国际将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处理稍有不慎，甚至会让我们南华这艘历经风雨的大船，在这场风暴中被无情地倾覆。各位，我们要面对的是生死存亡之战，我请大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和董事会一起全力以赴，挽回这场危机。春兰，马上通知所有南华单位，全员进入一级应急状态，准备迎战！”
一屋子人神色凝重地望着她，他们从未见过这位年轻的董事长如此严峻的姿态，也从未想到，这位平日里看上去温文尔雅、端庄淑娴，甚至有些娇柔的女董事长，竟能爆发出这般惊人的战力。众人不由得一同齐声回应：“齐心协力、迎战危机、誓与南华共存亡！”
银阳第一医院抢救室外的走廊里，此刻被人群挤得满满当当。巡查组的几位成员伫立其中，身旁是先后匆匆赶来的南华国际高层领导：张华、林燕翔、付春华和董芝兰；孔丹萍夫妇陪伴着罗玉容和罗妈妈，还带着珏珏也来到了这里。罗玉容和孔丹萍分别接到董芝兰和付春华的电话，听闻严萧潇在银阳遭遇严重车祸，生命垂危，心急如焚，即刻赶来。这本与欧阳剑并无直接关联，可他态度坚决，执意要来。他说，曾与萧潇约定，此后以兄弟相称，在严萧潇有难之时，自己定不能置身事外。如今欧阳剑已回归公安系统，调任省厅刑警队队长，一身笔挺警服的他，站在众人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实际上，不远处还有一人，那便是秦颖。她满心焦急，想要快步上前，却被付春华伸手拦住。“秦颖，你现在不能过去。罗玉容、孔丹萍都在，你贸然过去不太合适。我明白，你如今是萧潇的妹妹，也曾是他的前妻，本可以去看望。但你现在的丈夫孙连仲，涉嫌谋害严萧潇，已被公安机关羁押。你此时现身，实在过于敏感，还是先等等吧。”
“春华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孙连仲绝对不会害萧潇的，他绝对不会。你就让我过去看一眼吧，就看一眼。”秦颖哭得梨花带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带着哭腔，让人看了心疼不已。这副模样，让付春华也不禁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付春华轻轻扶住秦颖的肩头，温声安慰道：“好妹妹，姐当然信你。可是，一切总要等公安局定案。只要孙连仲没做那伤天害理之事，总会查得水落石出。好妹妹，咱们就算过去了，也见不到他。姐心里同样着急，也想看看他。你是知道的，萧潇对于我和芷兰来说，就如同亲弟弟一般，我们和你一样，打心底里疼爱他。现在，能救他的只有医生，咱们就一起为他祈福吧。”
在走廊的另一个角落，几位身着警服的探员正聚在一起，低声商讨着。“怎么样？那两个潜逃的嫌疑人有消息了吗？”“还没有。不过我们封锁及时，他们极有可能还在银阳地区。”“这案子可闹大了，听说已经惊动公安部，省厅的人都到市里了，就等着部里来人，一起研究案情呢。”“能不大吗？躺在里面的可是机械部派出的巡查组组长，涉案人员又是有国际背景的大公司，走廊里这几位可都是涉案公司的高层。”“怎么还有个咱们同行啊，他是什么人？”“不太清楚，好像是严萧潇的兄弟，从外地赶来的。”“这案子到底咋回事啊？”“我也是刚看了些资料……”
回溯到1986年秋，银阳市区，严萧潇和孙连仲并肩站在银阳重型机械厂湘江码头。脚下，湘江之水滔滔不绝，滚滚向东，直入洞庭湖，远处，便是那烟波浩渺、广袤无垠的八百里洞庭。码头上，各类装卸器械设备林立，江面上，一排排内河运输船整齐停泊。此地得天独厚，凭借其优越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便是扼守湘江入洞庭的绝佳码头。湘江也唯有这一段水域水深且江面开阔，能够通行大型船舶。
“连仲，你可清楚这个码头连同船队的实际价值？”严萧潇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孙连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孙连仲眼神闪躲，游移不定，随后别过头去，望向江面，嗫嚅着：“这个，萧潇，你是知道的，我……对这种金钱数字，向来不太在意。”
“你对金钱数字不太在意？连仲，咱们之间就别用这种方式敷衍彼此了。”严萧潇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地指出孙连仲话语中的漏洞，“你如今身为南华银阳公司的副总经理，还是负责业务的副总经理，更是与重机厂商谈合作的直接责任人。你居然跟我说，对这个你们势在必得的合作标的物，连真实价值都搞不清楚？那你又打算如何与对方谈判？”
严萧潇猛地一把拉住孙连仲的胳膊，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指着码头说道：“行，你不清楚是吧？那好，我来告诉你。这个码头水域，连同设备和船队，总价值不会低于2.5个亿！你对这个数据没概念，那这份协议书上，南华开出的标价你总能看到吧？要是你连这也不清楚，现在就自己好好看看。”
严萧潇将一份南华与重机厂的协议书，重重地塞到孙连仲手中，手指用力戳着上面的一行数字：“看清楚了吗？这是多少？3000万，整整3000万人民币！就用这么点钱，想买下价值超过2.5亿的码头和船队。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是怎样的一桩交易？这符合你们南华国际一直秉持的宗旨——‘商不欺，生生意；信无诈，万万年’吗？”
孙连仲沉默不语，缓缓低下头，似是无言以对。严萧潇气愤不已，猛地一把抓住孙连仲胸口的衣襟，质问道：“连仲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兄弟。即便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也选择原谅你，只盼你能给秦颖带来幸福。你如今选择了南华，南华也给了你一个展示才华的平台，这固然很好。南华是做生意的，在商言商，商人追逐利益最大化，我完全理解。可再怎么说，也该有个底线吧？而且，我有两个问题，非得弄个明白：第一，这份协议的具体内容，南华总公司究竟是怎么看的？第二，重机厂明明知道自己吃了大亏，为什么还会在协议书上签字？”
“这个……”孙连仲依旧支支吾吾，含糊其辞，“是德彪给了他们一大笔回扣，总公司看到的协议书，并不是这一份。”
“你说什么？你们居然敢欺上瞒下，搞出两份协议书？”严萧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与愤怒。
“萧潇，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里面我一分钱都没侵占。我说过，我对钱没那么大兴趣，我只是渴望有更大的发展平台。”孙连仲急忙解释，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你就用这种手段来换取自己的发展平台？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自己没分赃，就不算犯罪，就没有损害国家利益？”严萧潇步步紧逼，言辞愈发激烈。孙连仲的额头，早已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头垂得更低，几乎要碰到江边的栏杆。
“连仲，我劝你马上悬崖勒马，趁这份协议还未生效，尽快和南华说清楚情况，立即终止这份协议。这样的话，对你还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你心里也清楚，这份协议书根本不可能得到巡查组的同意。只要巡查组不同意，重机厂的签字就毫无意义。你们就算付了钱，也得不到码头的使用权和管理权，只会给南华带来损失。当然，你所追求的更大平台，也将化为泡影，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罢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孙连仲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你如实告诉我，这件事南华方面，除了德彪之外，还有没有人得到好处？”严萧潇目光紧紧锁住孙连仲，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这个肯定没有。南华实际操作此事的是李楚江总经理。他和夫人都是董事会成员，是老板，不可能自己拿自己的回扣。再说，我很了解李楚江这个人，他做生意精明，做人却很厚道，待人也讲义气。我想，他可能也不清楚其中的内幕，只是太信任德彪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重机厂方面，有哪些人参与了吃回扣？”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经常出面的是魏柳成副厂长，还有那个办公室主任。其他的，我真不太清楚。不过，我曾听说，他们一直在设法拉拢你们巡查组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