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重铸青春爱情园
告别王连长后，张燕霞立刻带着晓苏和春兰上车。这次，她坐在后座，让晓苏开车，春兰坐在副驾驶位置。车子驶离支路时，春兰瞧见银巴公路路口停着两辆南华的吉普车。
春兰回头看向在后座沉思的张燕霞，提醒道：“张董，您看。”
张燕霞抬眼望去，瞬间明白这定是舅舅和哥哥的安排。稍作思索，她对春兰说：“你告诉他们，跟着吧。”
路虎在路口停下，春兰向站在吉普车旁的两个小伙子招手，等他们小跑过来后告知：“张董让你们就跟在后面。”
“明白了。”
路虎重新启动，朝前方驶去，两辆吉普车紧紧跟随，一路抵达15公里外的独柳镇。张燕霞从未到过此地，只是听严萧潇提起过，这里曾是当年兵团一团的团部驻地，也是方圆数百里最为热闹的地方。一团下辖三个营十五个连队，还有一个临近团部的奶牛场、一个位于贺兰山脚下的畜牧场，以及团部的机械加工厂，大大小小的单位加起来，少说也有三五千人。
老连长方才告诉她，知青们陆续离开了这里，剩下的寥寥无几。其中，有的被提拔为团以上干部，有的女知青因在此地结婚生子，难以离开。这里原本是为安置知青而成立的兵团，整个一团知青比例超过80%。知青们走光后，原本三五千人的团，只剩下四五百老弱病残，包括当年老农场的留场职工，以及后来陆续安置的复转军人。兵团改回农场，团部变为厂部，15个连队改编为5个生产队，其余全部撤编，从此专注于农牧工发展，转型为单一的畜牧奶牛场，不再种植水稻、小麦，改为种植牧草和牲口食用的燕麦……
听老连长讲述时，张燕霞深切感受到他内心的遗憾与无奈。她依稀记得，当年老连长因严萧潇和自己的事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是个可爱又可敬的大叔。可如今，岁月的重压已将他变成了眼前这个佝偻着背的老大爷。
如今的独柳镇与那座被遗弃的小庄子截然不同，已颇具现代小镇的气息。楼房林立，街道纵横，行人和车辆往来穿梭，处处彰显着新时代的活力。晓苏在镇上绕了两圈，找到了挂着白底子红字牌子的农场场部，直接驾车驶入。只见院子里冷冷清清，只有角落里停放着两辆小车。路虎霸气地停在场子中央，车头正对着一座半新不旧的楼房，左右两侧各停着两辆城市越野吉普车。
春兰下车为张燕霞打开车门。两辆吉普车上下来四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精壮汉子，双手背在身后，毕恭毕敬地等候张燕霞下车。
张燕霞下车后，看了一眼，皱着眉对身旁的春兰说：“你让他们回到车上等着，别这么张扬吓人。”
春兰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旁的晓苏主动说道：“我去告诉他们。”晓苏走上前，低声吩咐：“赶紧上车呆着，张董不喜欢这样，以后千万别犯傻。”四个汉子乖乖回到了车里。
张燕霞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进楼内，春兰和晓苏紧随其后。很快，她们找到了挂着“书记室”牌子的房间，走上前去，轻轻敲响了门。
“请进。”
张燕霞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只见办公桌后坐着一位中年人。尽管时隔多年，她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当年精明能干的指导员陈兰陵。
“你找谁？有什么事吗？”陈兰陵温和地询问站在面前的张燕霞，目光还扫向了门外的两个年轻姑娘。
张燕霞的穿着打扮像是一位观光游客，可她双手空空，身后的两个姑娘同样什么都没带。陈兰陵看了一眼窗外，场中央赫然停着一辆路虎，两边还有两辆进口吉普车，车上显然还有不少人。这阵仗让陈兰陵捉摸不透，来人不像是普通游客，倒有点像那些离开团部后“锦衣还乡”、追寻青春梦想的知青。只是，眼前的姑娘看上去太过年轻了。陈兰陵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神情，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张燕霞，等待她主动说明来意。
张燕霞故意给陈兰陵留出时间，让他猜测自己的身份。见他确实认不出自己，便微笑着走近办公桌。
“陈指导员，您真的认不出我是谁了？”
陈兰陵开始仔细端详眼前的姑娘，渐渐发现她眉角眼梢已留下岁月的痕迹。看来自己的判断有误，这姑娘并非看上去那般年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认出她。陈兰陵微笑着摇了摇头。
“姑娘，我真认不出来。”
张燕霞恢复了少女时的淘气，俏皮地说道：“我给您提个醒。您的记忆里，有没有一个千里迢迢来兵团寻夫的现代孟姜女？”
陈兰陵先是一愣，随后抬起头，再次凝视眼前这位漂亮的女子，记忆瞬间被唤醒。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你是张燕霞，湘妹子张燕霞！”
“陈指导员，您真的还记得我这个湘妹子。”张燕霞激动地伸出手，紧紧握住陈兰陵从桌后伸来的手。
“记得，当然记得，印象太深了，怎么也忘不了。”陈兰陵说着，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拉着张燕霞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指了指门外，“要不要请那两个姑娘也进来，坐下喝杯茶？”
张燕霞看了看门外，对晓苏和春兰说：“你们进来吧。”
晓苏和春兰走进房间，站在张燕霞身边。张燕霞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你们坐在那边吧。一上午也渴了，喝点茶水。”
陈兰陵看着张燕霞，感慨道：“小张，看起来你事业有成啊。”
“指导员，我只是继承了家里的遗产，算不上自己事业有成。”
陈兰陵点点头，回忆道：“我想起来了，当年就是因为你的出身问题，你才不得不和严萧潇分手。”
“指导员，我就是想了解他后来的情况。您是他的连指导员，我也不想隐瞒什么，我一直没有结婚，心里始终忘不了他。”张燕霞说着，泪光闪烁。
陈兰陵不禁长叹一声：“唉，都是岁月弄人，天意弄人。你走后，他因为失去你的踪迹，整天失魂落魄，持续了很久。他跑了无数次，也不知道被我们关了多少次禁闭，差不多有一两年都没能恢复过来。后来实在没办法，是我亲自把他送到北京，交给他妈妈的。半年之后他回来，才开始慢慢恢复，工作也认真起来，还入了党。听说他母亲给他找了个女朋友，那女孩子在银川有家，也是干部子弟。不久，女孩子的父亲亲自来兵团，把他们俩都接走了。”
张燕霞的情绪随着陈兰陵的讲述不断起伏。听到严萧潇有了女朋友，她心中先是涌起一阵失落，随后又渐渐平静下来。当听说严萧潇已经被接走，她忍不住追问：“他们把萧潇接到北京去了吗？马阿姨没有来？”
“马阿姨？哦，我倒忘了你们从小是邻居。严萧潇的母亲没有来，应该是女方的父亲把他们送到内地工厂去了，好像是四川？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姑娘的爸爸是直接从师里把人接走的，当时知青还没有开始返城，我们下面更不清楚具体情况了。”陈兰陵一边给她们添茶，一边继续说道，“你要是想找到严萧潇，我建议你还是先去找他妈妈吧？你们本来就认识，何况时代变了，她应该会告诉你。”
张燕霞摇摇头说：“我去北京找过，马阿姨搬家了。”
陈兰陵思索片刻，建议道：“你可以去找她曾经任职的单位，即便她调任了，也应该能查到。她可不是普通老百姓，是有一定职务的高级干部，肯定能查到。”
张燕霞说：“您说得对，不过知道他的这些消息，我已经满足了。我只是一直牵挂他的去向而已。”
陈兰陵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一丝洞悉：“真的吗？”
“真的。”张燕霞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微微脸红，随后迅速转换话题，“刚才我去连队看过，感触很深，也有了一些想法，想和您谈谈。”
“好啊，你有什么想法？”
“您看，严萧潇他们当年意气风发、雄心壮志要创建的新边疆，如今变得如此凄凉、衰败，我实在不忍心。能不能把这块地卖给我？我来开发……”
“你等等。”陈兰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燕霞，“你说要买下原来的林业连？是营房那块地，还是原来所有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