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重返塞上寻故梦
北京是不必去了，张燕霞知道严妈妈已经搬家，她曾去酒仙桥找过，却没有人能说清他家的去处。思索再三，张燕霞决定前往西北，到宁夏去追寻他的踪迹。有句话说得好，在哪里分手，就回到那里去等待重逢。无论如何，在那个地方，多多少少能探寻到自己和严萧潇分手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张燕霞深信，只要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凭借南华国际如今的雄厚实力，一定能帮自己找到他。于是，张燕霞精心准备了简单的行李，换下了往常习惯的精致穿戴，打扮成一副自驾游的模样，只带上了司机兼保镖的晓苏和秘书兼保镖的春兰。她还从长沙总部另外调来一辆路虎，随后，路虎缓缓驶出长沙，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张燕霞和严萧潇在某些方面极为相似，比如他们对过去的事情都有着超强的记忆力。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差不多16年前，自己曾到过那个地方——萧潇所在的建设兵团。那个地方位于银川的西南方向，距离银川新城火车站大约70公里。从20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中期，十五六年的时光，说长不长，对于地处中国内陆西北地区的城市而言，并没有发生太多日新月异的变化，基本还保持着当年的轮廓。
张燕霞无需地图，也不用问路，竟亲自坐在驾驶位上，熟练地开着路虎，精准地驶入了那条银川至巴彦格勒的公路。要说变化，这条公路倒是有了很大的改变，变得平坦宽阔，两侧的防护林也茁壮成长起来。路上的车辆也多了许多，数不清的卡车、公交车、大巴穿梭其中，还有各式各样的轿车。当然，像他们这样的路虎并不多见，当时大陆还未批量进口。这辆路虎是南华国际直接空运到香港后，再开进来的。平时在城市里很少使用，只有在极偶然的情况下，几个高层才会想到动用它。张华得知外甥女居然只带了两个小姑娘，开着路虎去了大西北，不禁吓了一跳，很快与林燕翔商议后决定，另外派来两部越野车和六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远远地跟在后面，暗中照顾。
张燕霞驶上印巴公路后，逐渐加速，70公里的距离转瞬即至。她竟毫无偏差地拐进了那个路口，朝着最近的一个村落开去。她那娴熟的车技，让晓苏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张董，您是最近来过这儿吗？还有，您经常自己开车吗？这车技，真是绝了。”
张燕霞嘴角含笑，轻声说道：“我告诉你，我16年前只来过一次，你信吗？我在法国和德国的时候，都是自己开车，回国后反而很少开了，路况也不太熟悉。”
“什么？您只是16年前来过一次？太神了。”春兰坐在后面，惊讶地叫了起来。
张燕霞把车稳稳地停在了一片空场上，熄灭引擎，走下车来，环顾四周。她记得，这块地方应该就是当年连队的操场，对面是一片菜地。她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竟然看到了严萧潇当年关禁闭的小土房子。
刹那间，张燕霞的眼眶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缓缓摘下墨镜，轻轻擦拭着眼角，慢慢地转过身。眼前的几排房子，早已变得破旧不堪，失去了曾经的光彩与活力。她曾听严萧潇说过，林业连的营房是全团最棒的，清一色的青砖到顶，配上尖顶的小青瓦，常常引得其他住在干打垒房子里的连队羡慕不已。然而，十六年的岁月无情流逝，那份曾经的亮丽与荣光已被彻底抹去，如今只剩下屋顶上随风摇曳的衰草，以及丢了玻璃的空窗洞，仿佛在无声地倾诉着自己的悲哀与沧桑。营房里一片冷落、凄凉，再也没有当年那种人声鼎沸的欢笑，也不见朝气蓬勃的身影。
张燕霞和晓苏、春兰，静静地站在那里，许久，竟不见有人走动。只有不远处的牛栏里，偶尔传来几匹奶牛“哞哞”的叫声。张燕霞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与感慨。她实在难以想象，这片当年让无数青年心驰神往的热土，这片曾经承载着那么多有志青年青春与热血的地方，在十多年后，非但没有变成曾经甜蜜憧憬中的梦里家园，竟然衰败到如此田地。张燕霞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敢想象，这样的场面若被严萧潇和他当年的那些战友看见，他们会作何感想。此刻，她只觉得心中像堵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有人出现了。在后面一排房子中间，一扇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披着衣服的老人。老人佝偻着腰，朝这边望了望，然后迈着缓慢的步伐，朝他们走来。张燕霞快步迎上前去。老人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姑娘身上。
张燕霞虽已36岁，但她天生丽质，又因桃花江的水土滋养，这些年生活条件优渥，且从未生育，看上去格外年轻，与身后两个20出头的姑娘并无二致。
张燕霞也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人。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太多的皱纹，头发也变得花白稀疏。不过，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张燕霞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这个当年40开外的连长，如今竟已变成了六七十岁的老人。张燕霞伸出手，拉住老人的手，激动地说道：“王连长，您还认识我吗？”
王连长用略显迷糊的目光看着这个姑娘，缓缓摇了摇头：“姑娘，你是谁？你应该不是当年那些后生姑娘，你太年轻了。可现在的姑娘，又有谁会叫我老汉王连长呢？”
“王连长，您好好想想，想想当年是不是有三个湖南来的年轻人，来找连队一个叫严萧潇的知青？对了，他是您特别喜欢的小伙子，是二排长。”张燕霞越说越激动，用力摇着王连长的手。
老汉的眼睛渐渐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迷茫，变得逐渐清晰，最后猛地睁大，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泽：“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湘妹子，是来投靠严萧潇的湘妹子。三个湖南娃子，两个女娃，一个男娃。对，就是你，你叫……张什么来着？”
“连长，我是那个湘妹子，严萧潇的湘妹子，张燕霞。”
王连长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沙哑，紧紧拉着张燕霞的手：“走，去队部坐一下。我给你泡一杯沙枣茶。”
王连长又回头招招手：“来，姑娘们一起来。”
张燕霞眼眶湿润，怀着复杂的心情，随着王连长，缓缓走进那个当年的连部……
与王连长促膝长谈后，张燕霞对当年发生的诸多事情有了大致了解。然而老人文化程度不高，记忆力欠佳，且主要负责生产工作，对于知青们后来的去向一无所知。不过，老人给她提供了一个关键提示和建议——去当年的团部，如今的奶牛场厂部独柳镇，那里有当年的指导员，现任党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