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肩负重担赴银阳
严萧潇的故事戛然而止，罗玉容早已伏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连前面开车的司机，也不禁发出“唏嘘”的悲声：“这个人是命大啊，要不是条硬汉子，早就死了。”
严萧潇深深叹了口气：“是啊，现在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只是这些成为过去的历史，再过许多年，恐怕就没有人知道了。”
严萧潇和罗玉容回到家。罗琴看着两人的神态，心中已然猜到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女儿的脸上还残留着明显的泪痕，却又隐隐透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趁着严萧潇去和女儿说话的时候，罗琴把罗玉容拉到厨房帮忙。
“萧潇，去办什么事儿？”
“他要和丹萍姐离婚了。”
“啊？为什么？”
“超超的爸爸回来了，他叫欧阳剑。这些年被秘密关押起来，现在终于查清无罪释放回家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儿？”
“那些年，这种事儿还少吗？”
“严萧潇决定离婚了？”
“师哥告诉我，他和丹萍姐结婚之前就知道欧阳剑是超超的生父。他是丹萍姐的恋人，准备结婚之前突然就失踪了，丹萍姐还是生下了超超。师哥和丹萍姐结婚的时候有个约定，假如那天那个人回来了，另一方就退出婚姻。”
“原来这样啊。现在你师哥就是在履行婚前约定？”
“是的。”
“萧潇真是重情重义的男人。”罗琴赞叹着，眼中满是欣赏与赞许。
“妈，我刚才对师哥说了。我要留下珏珏，做她的妈妈。”罗玉容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脸上洋溢着羞涩与期待。
罗琴带着欣喜，眉梢微微挑起：“他答应啦？”
“师哥说，让他考虑几天告诉我。”罗玉容的语调中带着按捺不住的喜悦，仿佛已经看到了幸福的曙光。罗琴同样希望这件事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她喜欢珏珏，也喜欢严萧潇，打从心底里觉得严萧潇就应该成为自己家的一员。罗琴始终对严萧潇关怀备至，一直像对待亲儿子一样，这份喜爱毫无保留地体现在她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行动里。
“你没有问他工作的事儿？他是不是留学已经结束了？”
“他已经得到机械部任命了。过几天去银阳做市场考察、督察部属国资企业的深化改革。”
“会不会他打算到银阳找秦颖复婚吧？珏珏终究是他们的孩子？”罗琴得知严萧潇要赴银阳的消息，心中隐隐担忧，眉头微微皱起。罗玉容却摇摇头，告诉母亲：“不会，秦颖姐已经再婚了。孙连仲出狱后也去了银阳。他们已经正式结婚了。师哥本来就是要送珏珏到她家去。我急了才说出来的。”
罗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吃晚饭的时候，严萧潇当着大家的面问珏珏：“珏珏，过几天爸爸要去银阳工作。你想跟爸爸去银阳的话，爸爸周一给你办转学，到了那边我送你去亲妈妈家。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先留在罗奶奶家。不过就是上学有点远，需要想个办法才好。”
罗玉容已经在替珏珏说道：“我来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珏珏看看爸爸，又看看罗琴和罗玉容，稚嫩的脸上满是思索：“爸爸，你去银阳会很久吗？很久的话我会想爸爸。要是跟爸爸去，你是不是不离开银阳了呢？”
几个人都看着严萧潇，眼中满是期待，等待他的答复。严萧潇真没有想到女儿会想得这么远、这么多。他低下头，温柔地对珏珏说：“爸爸在银阳的工作是临时的，不过时间也不会很短。大概一年两年总要的，但是肯定不是长期留在银阳工作。具体将来在哪里？爸爸现在也不知道。不过一定会回到江州来的。”
“为什么一定会回江州？”
严萧潇笑了，目光依次扫过罗琴和罗玉容，眼中满是深情：“因为江州有你的罗奶奶和罗妈妈，还有孔妈妈和超超哥哥，所以江州永远是爸爸和珏珏的家乡。”
珏珏天真地拍着手，笑了起来：“好，珏珏会把江州当做家乡。因为珏珏的亲人在江州。”
罗琴和罗玉容笑了。她们听出了严萧潇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严萧潇对江州有着深深的眷恋，这份眷恋源自亲人的牵挂，这些亲人，将永远存在他的心里。她们不知道，牵挂严萧潇的，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就像遥远年代里，那个遥远的边疆一样，留下了严萧潇的青春和梦想，留下了初恋和许多许多的遗憾。
江州呢？江州的土地给35岁的严萧潇，留下了更多深沉的东西，友情、亲情、爱情，还有两次以失败告终的婚姻。这么多的回忆与情感，谁又能在一辈子的时光里轻易忘却？
上世纪80年代中期，1985年的春天，万物复苏，大地焕发出勃勃生机。身负督察巡视重任的机械部全国巡回视察组组长萧潇，第二次踏上湖南银阳市的土地。他遵照部里的指令，比视察组晚了些许时日抵达银阳。此次出行，他用的是“萧潇”这个名字，隐去了姓氏，这一切皆是部里的精心安排。
严萧潇对此并不在意，毕竟在大多数熟悉他的人眼中，都习惯称呼他为萧潇，至于他究竟姓萧还是姓严，似乎并无大碍。萧潇，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他，与姓氏并无关联。萧潇本就是个率性而为之人，行事风格常常不拘泥于常规。
此次来到银阳，萧潇并未即刻前往巡查组报到，而是自行寻了一家普通宾馆住下，打算先暗中对当地情况进行一番了解。据重型机械厂呈递给部里的报告显示，该厂正在与一家颇具实力的私营企业进行合作洽谈。然而，关于合作的具体形式，报告中却含糊其辞，表述并不清晰。部里希望巡查组能够提醒他们，务必避免国有资产的流失。可究竟该如何阻止这种流失，又该如何精准衡量国有资产，部里也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
按照乔宏的说法：“究竟该怎么办，怎么去衡量，部里目前也难以制定出明确的标准，这便是派遣巡查组的目的所在。你们要依据各地的实际情况，为部里提供制定标准的可靠依据。”萧潇对如何准确领会这一精神实在有些拿捏不准，于是决定回家与母亲探讨一番，毕竟此事关乎中央精神。
马珍同样没有给出明确的建议，只是告诉他，中央目前对于城市体制改革以及国有企业改制都尚处于摸索探讨阶段，各级部门也都在“摸着石头过河”，通过调查具体情况展开一些试点工作。马珍建议他去找一次秦达坤，因为机械部的具体打算，秦达坤或许更为清楚。秦达坤如今已是副部长，无论从领导的角度，还是曾经的翁婿关系来讲，与他沟通都会更为便捷。
萧潇听从了母亲的建议，在临行前前往秦达坤家中。
“萧潇，来啦。”邵方淳满脸笑意，热情地开门迎接他。
“妈，我来看看您和爸爸。”
“快进来。老秦，快点，萧潇来了。”邵方淳转头对萧潇说道，“你坐吧。什么时候回国的，还没回过江州吧？珏珏还好吧？”
“前几天才回国，昨天去部里领了命令，准备明天回江州。”
秦达坤走了出来，笑着对他说：“你是不是有点吃不透部里的精神？来找爸爸走后门啦？”
邵方淳嗔怪道：“说什么呢？不管是前女婿，还是当儿子，萧潇来找你都是应该的。”
“爸，我还真得走走这个‘后门’。乔叔叔只能公事公办，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深入。您说说，部里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秦达坤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么说吧，你就好比是部里派出的眼睛、耳朵、鼻子和嘴。我们希望你到各地去走一走、看一看、听一听、闻一闻、问一问，给我们带回更多准确的信息。这样我们就能依据中央进一步的指示精神，在未来全面推进国企改革时，能够做出合理的判断并拥有可靠的依据。”
“如果下面遇到重大问题需要我做决定，该怎么办呢？”萧潇忧心忡忡地问道。
“那就凭借你的智慧、胆魄，还有对党的忠诚去妥善处置。我们放权给你，赋予你杀伐决断的权力。你可以代表部里做出决定，无需事事都请示汇报。”秦达坤说得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萧潇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真像我妈说的那样，我是部里派的八府巡按、钦差大臣，手里还捧着尚方宝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