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秋天的北京最美
北京的秋天美得格外醉人，天高气爽，丹枫似火，红叶如霞，金黄的菊花肆意绽放，为古老都市里金碧辉煌的故宫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韵味；城外群山峻岭上，长城蜿蜒盘旋，宛如一条巨龙，让这座走进新时代的北京显得格外壮美。
1982年秋天，严萧潇和孔丹萍一同来到北京。这些年来，似乎没有比这次更开心的时刻了。距离严萧潇离开孔丹萍去北大报到还有些日子，他决定等她开学后再走，趁着这个空隙，好好陪她到处走走。严萧潇这一去就是三年，怕是不能常常回国，相聚的日子也只剩下这几天了。
前几天，他特意选了个周日，单独去了秦达坤家里，只为和秦爸好好谈谈。母亲曾告诉他，秦颖在北京修养半年后，秦达坤安排她去了银阳市。那里有一座机械部直属的重机厂，秦颖去做材料员。马珍告诉儿子，家里人都希望她留在北京，毕竟有亲人在身边，可秦颖却执意要离开，她说想尝试一下没有依靠，独自生活的日子。亲人们都明白她内心的创伤，她害怕看到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城市。而且，她选择的地方，是孙连仲的家乡。孙连仲被判了三年，出狱后肯定会回银阳。
严萧潇敲响那扇熟悉的家门，开门的竟是李漪。严萧潇完全没有想到，脱口而出：“妈，你在北京？”
“我最近身体不太好，留在北京养病。快进来吧，你秦爸在书房等你。”李漪依旧喜爱这个曾经的女婿，听得出来，她对严萧潇这一声“妈”格外欣慰。
“什么病？要紧吗？怎么不让颖颖回来照顾你？”
“老毛病啦，糖尿病。叫她回来照顾我？你还不知道她？她哪会照顾别人？唉，对不起，妈老糊涂了，忘记你们离婚了。”李漪显然对这件事仍难以释怀。
“妈，你坐下。”严萧潇扶着李漪坐在沙发上，“妈，有事应该告诉我。我和颖颖是离婚了，可我还是你儿子，我会永远把颖颖当妹妹的。”
“你是好孩子，这件事都是颖颖对不起你……”
“妈，不怪她。这些年我都没好好关心她，根本不知道她心里想要什么。”严萧潇不愿去怪罪前妻。
秦达坤听见声音，从书房走了出来：“萧潇啊，说到底，这件事怪我和你妈妈，是我们太着急儿女的终身大事，才让你们走进了一段不相爱的婚姻。”
李漪对从厨房出来的弟妹念叨了一句：“我还是喜欢我们萧潇。”
邵方淳笑着说：“萧潇刚才说了，一辈子给你当儿子，叫你妈啦。”
严萧潇赶紧站起身，走过去搂住邵方淳的肩头：“妈，我也是你和秦爸的儿子啊。”
秦达坤和邵方淳一起呵呵笑着：“好，不过我们更喜欢闺女，家里儿子多了。不像你这个妈，”他们指着李漪说，“她就是少个儿子。不过话说回来，谁有你这个儿子，那可是福气，真的争气。”
李漪开心地笑了，对严萧潇说：“你先去和秦爸谈正事，然后来我房里，妈有事问你。”
秦达坤朝严萧潇招招手：“来我书房，我们说说你留学的事儿，还有留学回来的打算。”
严萧潇跟着他走进书房。秦达坤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置：“来，坐下。”严萧潇走过去坐下后，秦达坤问道：“萧潇，三年拿下两个专业学位，有问题吗？”
严萧潇思索片刻：“难度不小，但我想我可以应付得来。”
“我觉得你拿下专业没问题，就是担心你的德语水平，会不会影响听讲？你在大学学的可是英语。”
严萧潇笑了：“爸，我已经自学了一年德语，听讲应该没问题。”
“好，很懂得未雨绸缪。怪不得乔叔叔回来汇报情况，对你赞不绝口，夸你思维敏捷，逻辑严密，一力举荐你作为部里的公派留学生去进修。”
“您看见乔叔叔，帮我谢谢他的夸赞。”严萧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到这里，我也要提醒你，既然接受了公派留学，就意味着你已经把自己交给了组织安排，毕业回国后必须无条件服从部里的人事安排。”
“这一点请组织放心，我是共产党员，一切听从党的安排。”
“另外，就是关于江重厂的问题了。这个厂目前是司里，甚至部里的老大难，很多问题积重难返。虽然司里想了很多办法，厂长也换了几任，可还是收效甚微。我们希望你将来学成归来的时候，可以担起这副担子。”
“我明白了。”
“上次的事故处理，要不是因为牵扯到颖颖，要避嫌，我会亲自去看一下的。这个事儿我不多谈了，等一会儿你那个妈妈可能找你说这个事儿。我是觉得我们对不起颖颖啊，从小可能太过娇惯，她实在太任性，所以才会这样不计后果。这件事对你影响太大了，你还主动留下了珏珏。好在你重新有了家庭，我们也放心了许多。听说那姑娘也是干部家庭？”
“丹萍的父亲是江州市委宣传部部长，母亲是江州日报副总编。”严萧潇如实回答。
“很好。她又是你同学，这次还考上了北大研究生，你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什么时候带来，我们也看看，我们可也算家长喔。”秦达坤和颜悦色地笑着。
严萧潇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的确比较谈得来，有很多共同语言。不过要说漂亮，还是颖颖更漂亮呢。”
“呵呵，这我知道，丫头长得的确很美，我从小带出去，人人都夸。”秦达坤的表情里满是对秦颖的爱意，“好，你去吧，听听她亲妈想问啥，估计是问你关于小孙的情况。”
严萧潇站起身：“孙连仲并不差，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非常了解他。”
“这也算我们最大的安慰了。等他出来吧，希望他们以后能好好过日子。”秦达坤轻叹一声。
严萧潇缓缓走出书房，脚步沉稳地迈向李漪的房间。推开门，只见她斜靠在床上，面容略显憔悴。严萧潇见状，快步走近床边。
“萧潇，过来，坐到妈身边来。”李漪轻轻支起身子，眼中满是慈爱与期许，向他招手说道。严萧潇依言坐在床头，李漪像是找到了依靠，轻轻把头靠在他身上。
自严萧潇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李漪就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年轻人，完全将他视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失去这样一个女婿，对她而言，无疑是最痛心疾首的事情，那种伤感甚至远远超过了女儿秦颖所经历的一切。
“萧潇，妈妈对不起你。”李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满是愧疚。
“妈，千万别这么说。”严萧潇轻声安慰，话语中满是温暖与理解。
“妈想问问你，这个孙连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颖颖怎么就会为了他背叛你呢？”李漪的眼神中透露出困惑与无奈。
“妈，其实孙连仲人不坏。他原本是我的朋友，经常到家里来，自然而然就和颖颖熟悉起来了。不过颖颖事后告诉我，真正让她喜欢上孙连仲，是因为颖颖的表哥……”严萧潇缓缓说道，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什么？因为谢超然？”李漪听闻，惊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颖颖告诉我，孙连仲长得和谢超然极为相像，这才让她倾心。”严萧潇如实相告。
李漪长叹一声，仿佛心中的沉重叹息承载着多年的沧桑与无奈：“唉，真是命啊。这个谢超然怎么就像阴魂不散似的，一直缠绕着我们颖颖？这么说，颖颖心里一直想着谢超然。她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严萧潇微微点头，轻声应道：“以前我不知道，这次她都告诉我了。”
“那就怪不得了。也怪我，早一点应该让你知道颖颖的心事。也许早早说开了，倒不会出这些事了。”李漪满脸懊悔，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妈，其实我心里也有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孩。我们两个心里都装着别人，这件事不能全怪颖颖。”严萧潇试图宽慰李漪，话语中满是对过去的释怀。
“可你毕竟没有做出出轨的事。颖颖却……唉，真丢人，还扯到这么大个案子里去。说出来都叫人脸红，颖颖出轨，造成孙连仲渎职。我们老秦家的脸都丢尽了。”李漪越说越激动，情绪愈发难以控制。
“要是她亲爸爸活着，真要被活活气死。二爸对她太溺爱，舍不得管，要是她亲爸爸，非要打死她不可。”李漪的话语中既有愤怒，又有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