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竹林七贤之嵇康传

第19章

时大司农桓范在旁,见此情景,心中已明白大半,遂暗出旁门,密告曹爽。

太尉蒋济得报,急告司马懿道:“智囊往矣。”

司马懿笑道:“子通在旁,何惧桓范?况爽与范内疏而智不及,驽马恋栈豆,必不能用也。”

这蒋济是何许人也,此人乃是前朝旧臣,汉末曾任州别驾、太守、丞相主簿西曹属、相国长史等职。曹丕即位后,出为中郎将,后因伐吴有功,历任护国将军、领军将军,赐爵关内侯,进爵陵亭侯,正始三年迁太尉,此职握一国兵权,向与丞相、御史大夫并称三公。至曹魏执政,才渐变为加官,并无实权。

这蒋济原本也非司马懿一路之人,当初曹爽变法,天下汹涌,他便直谏上疏,曰:“昔大舜佐治,戒在比周;周公辅政,慎于其朋。夫为国法度,惟命世大才,乃能张其纲维以垂于后,岂中下之吏所宜改易哉!终无益于治,适足伤民,宜于文武之臣,各守其职,率以清平,则和气祥瑞可感而致也。”

言下之意,他并非反对曹爽变法,乃是反对曹爽用何晏等人去变法。因为一国变法,只有命世之才才能完成。

曹爽不悦,问他何人堪当此任,他遂荐举阮籍,没想阮籍并不领情,给他回了一信,大意道:“明公以含一之德,处辅弼高位,天下英雄才智之士无不翘首企足,以能在明公麾下任职为荣,明公开府选官之日,人人翘首以盼,没想列前茅者竟然是我。昔魏文侯拥帚为子夏清道,乃是请子夏去魏国做官:燕昭王在邹子处车上陪乘,乃是请他到燕国为师。在野之人,操行高迈,王公大人竟如此礼待,乃是因道之缘。今籍无邹、卜之道,又学识浅陋,却承蒙选拔,实无以承当。望明公收回成命,以光清举。”

蒋济收到书信,知阮籍之意已决,遂不再荐他。那边曹爽见蒋济对时政多有非议,故处处掣肘于他,蒋济聪明之人,知曹爽已难容己,遂与之渐远,与司马懿相善。

且说蒋济见司马懿废曹爽之意已决,且胜券在握,心中自觉稍安。当下二人人帐,密谋多时,于是假司徒高柔节、行大将军事,命他速去占领曹爽之营,行前,司马懿执高柔之手道:“君去任重,为昔周勃矣。”又命太仆王观行中领军,威慑义营。

一切安排停当,司马懿便率太尉蒋济等勒兵出迎天子,屯兵于洛水浮桥,并上奏曰:“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于御床,握臣臂曰:深以后事为念。今大将军曹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僭越,外专威权。群官要职,皆置所亲。宿卫旧人,并见斥黜。根据盘互,纵恣日甚。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专共交关,伺候神器。天下汹汹,人怀危惧。陛下便为寄坐,岂得久安?此非先帝诏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前言?昔赵高极意,秦是以亡;吕霍早断,汉祚永延。此乃陛下之殷鉴,臣授命之秋也。公卿群臣皆以爽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皇太后,皇太后敕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各以本官侯就第,若稽留车驾,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诣洛水浮桥,伺察非常。”

此令既下,曹爽知道大事不好,遂令兵马在宿水扎营,并伐树筑防,派数千人马守卫。大司农桓范力劝曹爽奉天子去许昌暂避,然后移檄征天下之兵,讨伐司马懿。然曹爽仍存侥幸心理,并在夜间派侍中许允、尚书陈泰去司马懿营中探听虚实,以便随机行事。司马懿知二人来意,当着二人面,历数曹爽的许多过失,最后告诉二人,曹爽罪大,但罪不至死。时蒋济在旁,司马懿即命他书信一封,捎与曹爽,称:“宣王有旨,大将军罪有可赦,惟免官而已。”书毕,命曹爽所信殿中校尉尹大目亲赴爽营,面呈于他,并指洛水为誓,决不食言。曹爽这才信以为真。惟桓范以为此中必定有诈,并援引古今,谏说万端,但终不能说动曹爽,反过来劝桓范道:“大势已去,司马公不过夺权而已,其许吾仍以侯还第,过富家翁日子,吾心已足矣。”

桓范一听,捶胸顿足道:“吾命休矣,吾族灭矣!”言毕大哭而去。

次日,曹爽依太后之命,过洛水浮桥,谨见司马懿,交大将军印,正要转身离去,那司马老儿便大喝一声:“来人,此时不拿下罪臣,更待何时!”

言讫,从帐后闪出数十名刀斧手,将曹爽缚了,曹爽大呼:“司马老儿,岂能言而无信?”

司马懿笑道:“汝无信在前,吾无信在后,故吾心不愧矣!”当下命人将曹爽打人死狱。次日,有司又劾曹爽兄弟及其党羽何晏、丁谧、邓扬、毕轨、李胜、桓范及黄门张当等谋反之罪,所有人等皆夷三族。男女无少长,姑姊妹女子之适人者皆杀之。

一时之间,整个洛阳城内,处处腥风血雨,血流成河。朝臣士子,个个胆战心惊,命如累卵。那皇帝曹芳,乃是一个摆设,昔曹爽辅政,他听曹爽摆布,如今司马懿擅政,他便听司马懿拨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