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1年前的失踪者
赵国柱魂不附体，坐在湿淋淋的池子边上，定了定神，再次小心翼翼，伸出手，扒拉开那具尸体上乱七八糟的污物，又战战兢兢从工具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壮大胆子，在尸体脸上浇下去。尸体五官显示出来，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个男人，脸上布满灼烧疤的男人。
赵国柱已经镇定下来，再次打开防雨的工具包，取出了自己的一款老式手机，第二次定下神，伸出手指按下三个号码。
“是110吗？我要报警。”赵国柱的声音有些沙哑，更有几分恐惧，点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栗。
手机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平稳，宁静，有着不可抗拒的安抚力。“你好，这里是110接警中心，我是警员杨华，警号0782。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我在沉淀池发现一具尸体。”赵国柱声音开始平静下来。
“请你说清楚，你是谁，在什么地方发现了尸体？大人，还是孩子，女人，还是男人。”杨华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平静如斯。
赵国柱已经不再喘粗气，在杨华的引导下，清晰的叙述。
“我叫赵国柱，是废水处理厂的捞浮工。就在刚才，我在二号沉淀池捞出一具男尸，应该是个中年人。”
“请留在现场保护好尸体，我们会马上安排警力出警。”杨华挂断电话，开始拨打警队的值班电话。
“市刑警队吗？我是110接警中心值班员杨华，刚刚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报警人赵国柱，市废水处理厂捞浮工，他在5分钟前，在二号沉淀池，打捞出一具中年男尸。”
青禾市刑警队。
值班警员鲁昕，接完电话，大声吼着，“出警！市废水处理厂发现一具男尸，报警人赵国柱。”
趴在办公桌上的几个人，在第一时间，像屁股下装了弹簧，“腾”的蹿起来，然后抓帽子的抓帽子，捞衣服的捞衣服，几个箭步朝着大门口冲去。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鲁昕留下值班，谢家华，李超华，钱伟跟我走，通知技术组，法医，随后跟进。”
说话的是个长相俊朗，英气勃发的年轻人，他叫沈翊。额骨饱满，眉骨微隆，剑眉如墨，瞳仁漆黑，眼神锐利如鹰，身高超过了一米八五。沈翊市刑警队二队，年轻的队长，今年26岁。
两辆警车冒着越下越大的梅雨，打着大灯在一分钟以后，已经冲出了青禾市公安局大院，凄厉的警笛打破了雨幕。又过了一分钟，后面再次冲出两辆警车，前面一辆坐着刑警队技术组的组长陆峥，还有女助手兰欣雨，后面的车上是刑警队年轻的女法医顾寻，还有助手小张。
顾寻是个瘦高个，身高约 170cm，身形纤瘦有些但骨架挺直，穿着件白大褂，这是她一年四季穿得最多的服饰。长发低马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一张好看的鹅蛋脸，下颌线干净利落；眉形纤细却走势上扬，眼型是偏圆的杏眼，瞳仁浅褐，戴一副细边金丝眼镜。这副眼镜她平时不戴，只有工作时，才会从口袋里掏出来戴上。她是个不苟言笑的女人，很少会露出笑脸，被刑警队那帮光棍汉称之为“冰美人”。
沈翊在不足十分钟后，已经蹲在了那具男尸的旁边。他梅雨动手翻动那具尸体，只是又用水洗干净尸体的脸部，企图根据脸部特征，找到最重要的线索。
另一边警员谢家华正在询问赵国柱。剩下两个警员李超华和钱伟，已经从沉淀池的两侧，朝着对面的进水管方向走去。这是他们的第一判断，在沉淀池附近，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具尸体最大可能，就是顺着进水管冲下来的。
沈翊从尸体旁边站起身的时候，紧随来的技术组长陆峥，还有女法医顾寻，已经接踵而来。身后是各自的助手，身上都带一个巨大的箱子。这样的箱子对身材矮小的兰欣雨，显然有点吃力，她却拒绝了身材高大的小张帮助，努力抱着大箱子，跟上前面陆峥的脚步。同样很大的箱子，对体格魁梧的小张，显然没有丝毫压力。
两组人很快投入工作。陆峥忙着在沉淀池的污水里取样，顾寻已经解开了尸体身上衣服，做起仔细的检查。反倒显得无所事事的沈翊，有些无所事事。他紧皱双眉，再看了一眼那张脸，又在心里估量了身体的身高，脑子里闪电一般划过无数的人脸，又仔细和存储在大脑里的记忆对比，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定论。
只是这个定论太过不可思议，让沈翊的眉头皱得更紧，使他不断在心里做对比。可越是做对比，心里的疑问也更严重，眉头自然更紧，已经拧成了两个疙瘩。
三个警员已经在周围细细查看了很久，包括附近的树林，没有任何的收获，进水口不在附近，而且也不止一个，不远处只有一个控制进水的闸。放水的时候会开得很大，昨天又是暴雨，闸门必然开到了最大，丝毫不影响一具尸体通过这道闸门。想到通往城市四面八方的粗大到直径一人高的污水进水管，几个人不由得暗自皱眉，查来源的难度有点大。
陆峥和顾寻那边倒是有了重大收获。
陆峥在尸体的衣服里发现一块徽章，字迹已经十分模糊，也早已不是现在的格式。只是对于陆峥这样的技术骨干，没有任何的难度。那是一枚警号牌，20多年前的警号牌。字迹看不清楚了，只留下最后面的两个尾号，可以依稀分辨，那是两个数字——07。
顾寻对男尸做了初步的检查，已经得出了两个重要结论：一个是溺水，没有其他新鲜的伤痕，身上的陈旧性伤疤除外。另外一个结论，死者的死亡时间，在72小时之内。
无论是陆峥发现的警号牌，还是顾寻的两个结论，对于沈翊都有着重要的意义，这些线索之间或者间接印证了沈翊脑子里的一个判断。
这些线索从不同角度，指向了 21年前失踪的老 K。还有那块模糊不清的警章，至少说明有警务人员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