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于的冤屈
这些日于，田承光的心情一直不好。小明失踪已近一个月了，侦破工作尚无新的进展，魏正山已接连向他递交了两份辞职报告，都被他退了回去。
在那天的欢送新战士入伍大会上，他心情沉重地在主席台上静立了足有五分钟，才情绪激动地说道：“全县人民盼望着你们的立功喜报早日寄回家。我的儿子找到后，只要活着，我马上送到部队！”当时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掌声多少给了田承光一点安慰，人民还是相信他的。然而令承光心焦如焚的是，又是十几天过去了，小明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岳父母尚不知内情，每天念叨着小明怎么不写封信回来。巧云强作笑脸应付着，泪水往肚子里咽。他自己更是得装作没事人一样，忙了工作忙家里，身体甚感疲惫。
还有一个令他忧虑的是，县委副书记古庭友与自己的关系日趋不融洽了。更令他作难的是从表面上看，古庭友对他还比较尊重，一般人是看不出他们之间存在什么隔阖的。他曾尝试主动和古庭友勾通消除误会和积怨，但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因为古庭友对他主动找自己谈心的态度除了表示感谢外，就是一些“没什么意见，今后一定好好配合书记的工作”之类的套话，尽管脸上堆着笑，却明显感到那笑是带有几分虚伪的，这使田承光感到非常为难，明眼的事情却不能挑明，他最怵此类人物了。
公平而言，他认为自己并不适应于官场。在钢铁公司担任党委书记6年，得罪的上上下下的人他自己是绝对说不清的。他这个人说话、办事喜欢光明磊落，坦诚相见，虽说得罪了一些人，但却赢得了许多群众的拥护和某些伯乐领导的赏识，成为现在年青有为的县级领导干部。说起来，他自己也清楚一些古庭友容不下自己的原因。论年龄，古庭友比他大五岁；论资历古庭友比他早几年参加工作；只是学历比他低一档：大学本科；论群众基础，也有不少人拥护。可不知为何，上级偏偏选中了他担当“一把手”，这使田承光感到有些不理解。而古庭友对此心里存在的不平衡在他看来也是正常的。因此，在工作和生活中他一直比较注意尊重古庭友，有意识地多接近他，尽管如此，他仍明显感觉到，古庭友和自己之间不知从何时起，还是出现了一道虽不太深但确实给工作和同志感情蒙上一层阴影的鸿沟，咳，这如何才能解决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这里是县区最繁华的夜市一条街了，各种小吃、服装鞋帽摊摆了足有十几里地。各色霓虹灯映照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拥拥挤挤，语声喧哗，香气四溢，呈现出一派详和、繁华的景象。田承光看着眼前的和平景象，不禁又想起那远在百里之外的撕杀正酣的边疆，也不知眼下战况进展如何？S国人挑起的这场边境争端，是只限于局部的还是要逐步演变成全面性的呢？从国家和人民利益出发，党和政府、每一个爱国公民当然不欢迎战争，希望通过外交途径，尽快解决两国之间的问题了。可从目前形势分析看，与S国之间似乎并不存在什么急需解决的争端问题。强盗杀人越货是不会在找到一个适当的理由之后才下手的。很显然， S国政府有两点惧怕，其一是国内通货膨胀日趋严重，造成政局动荡不稳，惧怕人民起义反抗。其二是中国这个幅员辽阔的发展中国家，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上快速前进，因此惧怕这头东方巨狮有朝一日在经济、政治各个领域对其构成一种严重的挑战。所以，S国才阴谋挑起了争端，妄图趁中国尚在发展阶段，社会转型时期出现的问题没有彻底解决的情况下，把我们扼杀在前进途中，让飘扬了几十年的红色旗帜变色倒下，成为S国的奴仆国，供他们任意宰割。哼，真是痴心妄想，野心勃勃，也不睁大眼睛看看今天的中国是外来势力能够奴役的了的吗？
田承光正沉思着，一位手里端着两碗馄饨的姑娘打断了他的思绪：“师傅，你要的馄饨。”
田承光连忙接过一碗，朝姑娘笑了笑：“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姑娘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挺好的，一晚上怎么也赚个几十块。”
“这么说比上班挣工资强多了。”
田承光这么一说，姑娘脸上的笑容即刻便消失了。她摇了摇头，两眼流露出一丝哀怨：“钱虽说比上班挣的多，可我还是愿意上班！”
“哦，听你这么说，现在没上班了？”
姑娘点点头。
“为什么愿意上班而又不上班了呢？”
姑娘的两眼闪动起泪花：“师傅，我看你像个坐办公室的，你给我评评理，现在的工厂为什么就厂长一个人说了算呢？不是说我们工人是工厂的主人吗？当官的是我们的公仆吗？可为什么主人反倒得由公仆摆布，不服的就不许上班呢？”
姑娘的这席话引起田承光的重视，他示意姑娘坐下谈。
“你是哪个厂的？”田承光夹起一个馄饨问道。
“自行车厂。”
“哦，你们厂长叫苏存发对不对？”
“对对，师傅你认识他？”
“嗯。那你说说他因为什么不让你上班的呢？”
这时，一位老太太神情有些紧张地走过来，搜起姑娘的胳膊说道：“小芹，那点事不值当老搁在心上，别打搅人家客人吃饭。”
田承光站起身对老太太说道： “别怕大妈，有什么委屈不痛快就尽管说出来吧，有组织上还有政府给你们撑腰那！”
老太太摇摇头： “唉，话是这么说，可一到时候就没人给我们撑腰了。”
“这么说，大妈向上反映过，而且坐了冷板凳了？”
“可不嘛。唉，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说了也没用。走小芹，快忙咱们的去，这位师傅你快吃吧，馄饨该凉了。”
姑娘看看田承光，欲言又止，默默地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