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村旧事

第30章

土地爷见折腾的王二顺家也差不多了,和鬼、狐狸一摆手想去别处找那些平日不敬老人和在人间不做好事的家庭,借三十儿之机也想惩一下。出门时狐狸、鬼们闻到一股肉香,经寻找公狐在王二顺家东廂房发现两大盆,一盆是用盖板盖的炖猪肉,还有一盆焖好的大米饭。它知道这些都是难得见的好东西,公狐让带口袋的黄鼠狼装肉、装大米饭(原先装的饺子,在小狐带领下都送到单家)。冷天盆里的肉表面都泛着白色(一层猪油),汤也凝结冻子,黄鼠狼光挑肉往皮口袋装,大米饭也成一坨,但黄鼠狼弄这些东西都有着特殊手段。一个黄鼠狼问公狐这些东西弄到那里去,小狐忙着说:“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啦。”它引众多黄鼠狼去了单家。最后还是剩些肉、汤和米饭,鬼老男问土地爷说:“剩下的这些怎么办?”土地爷咬了咬牙说道:“把剩下的肉、米饭和肉汤搅在一起,一勺一堆一直堆到大街上,让全村人明早都看看王二顺家过年吃的是什么,平常社员家过年吃的是什么?贪污就要报光于民众。”它们听了土地爷的话,纷纷拿勺动碗操作,从王二顺家院到过道一直堆到大门外十几米远的地方……

一夜过双年,一九六零年在子时一过,便更新到一九六一年。初一的早上,人们起来相互拜年了,有个早起拜年的人,看到王二顺家门处一堆一堆的有米饭肉,高兴地拾些肉、米饭回了家。王二顺今天也比较起得早,他起的早不是为了给村民拜年,而是迎在大门口和来拜年的人相互拜,目的是不让拜年的人进他家的门,这些年他是年年这样。今早起来他见院中堆着两堆肉汤和米饭,他知情不好,先几步到东廂房一看,两个大盆的肉和米饭都净了,缸里的馒头也不见一个,他忙出来一看过道也有,他敞开大门一看几只狗还在门口等着,他愤怒地用那只好手,超起地上的一块砖头朝一只黄狗身上砸去,狗灵巧地躲开,几只狗扭头看着王二顺都‘呜呜’地叫着跑开了。王二顺内心明白,这都是狐狸或黄鼠狼报复才这么干的,他心里恨不得马上把狐狸杀掉,才解心头之恨。他见拜年的人还没发现,忙把胡三丫喊起来,胡三丫见到这种狼藉情况,气的是咬牙跺脚动心肝,但她也怕外人看到自家的丑事趁恨,忙把过道和院中的肉汤冻子和米饭打扫干净,气不过地回屋哭泣起来,每年初一都显摆穿狐狸皮衣服的她,今年是丧失殆尽了。

农历的二月二刚过,王二顺组织起一个十几的猎枪队,决心除灭掉让自家颜面扫地的狐狸和黄鼠狼们。他组织的这些人,都是这一带有名的精英,个个是枪好、眼好、打得好,射出去的散弹都是小扇面形,一般猎物难以逃脱。这些人都有着捕杀狐狸和黄鼠狼的丰富经验。王二顺一心想围剿狐狸于死地,他花重金在外地又请来两个会布阵的高人,经三天的地形勘察,他们在离潜龙滩村西南三里的地方,设下一个绝狐阵。这个绝狐阵与狐狸一家住的古墓只三百米,也是狐狸一家的必经之路。

二月二十五的晚上,十几个人在王二顺家酒足饭饱后,子时未到便带好猎枪和足够的火药、枪砂。在两个高人指挥下,十几个人分成五组,分别进入绝狐阵。进阵前两个高人严令各个枪手,凡是在子、丑、寅时过来的东西,一律要射杀致死,绝不放走一个,让每人牢牢记下。

绝狐阵方圆有四里地,南宽北窄,其中还有一个村子,阵首是一个高人和两个猎手,阵中是王二顺和一个高人还有两名猎手,阵尾是两名猎手,还有其他几处。夜静风寒,冷月尖尖西挂光白。每个猎手都身穿皮袄、棉鞋蹲在各自的‘岗位’严阵以待,时辰一到他们连个老鼠也不会放过,枪不离手、眼放贼光地时刻盯视着自己的管辖地。子时刚过从古墓方向传出‘砰砰’地追命枪声,枪响意为着有动物丧命,接着另一处也响起要命的枪响,阵中的王二顺听到从阵首传来两处枪响,知道他们得了手,真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两眼泛着光地紧盯着枪响的方向,枪随眼动,盼着该死的狐狸早出现在自已眼中,好一枪毙命它们,解自己的心头之恨。正当他胡乱琢磨的时候,惨淡月光下真的前后出现了三只狐狸,一只狐狸瘸拐的非常厉害,显然是受了严重的枪伤。它们顺南北向的沟埂上从南向北逃窜过来,它们跑得越快离王二顺他们越近,它们本想是逃命,却不知前途更凶恶。王二顺见到狐狸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恨,身子一歪用那条胳膊受阴风上的手抠动了枪机,‘嗵’,从枪管喷出火光,滚滚热砂打在先头的这只狐狸的脑袋和前胸,狐狸发出一声惨叫后滚到埂下。这两个猎手见王二顺开了枪,二人也朝另两只狐狸随后开了枪,两只狐狸又发出惨痛哀叫后也滚落到埂下,随即四个人看到狐狸倒地的地方闪出一道蓝蓝的光色。四个人见三只狐狸全被打死,感到收获很大,高兴自豪地站起身向三十米开外、狐狸倒地的地方跑,去拾猎杀后的三只狐狸。王二顺因胳膊不便,也怀揣喜悦地歪着身子跟在他们身后跑,当他们到近前时,看到的只是两只血淋淋的狐狸躺在地上,另一只踪迹不见。三人吃惊纳闷地不知这只狐狸是怎么没的,三个站在沟埂上愣神儿。其中一个脸色黯然懊丧地把枪放在地上说:“今夜邪了,咱眼看着它们重枪滚到沟里怎么就没了一只呢?莫非它跑了?可这直沟子里连个坑洼也没有,跑也跑不远哪?怎么就突然没了呢?它妈的,是不是这只狐狸有了说道?”三个人沉默时,王二顺也赶上来了,他见沟里两只死狐狸,便问一个说:“打死三个怎么还跑了一个呀?”那人说:“我们正纳闷呢,说不定这只有了仙术哪。”王二顺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一条臊狐狸,有它妈的屁仙术,咱是没打死它,才让它钻空子跑了,说不定它扎在嘛地方也死啦,天亮找找就知道了。”这个又说:“我当时看到狐狸倒地的时还冒出一道蓝光呢?”另一个也说:“我也看到了。”王二顺掩饰有词地说:“嘛蓝光?你们不懂,那是月光遇到红热的枪砂折射出的光,我也看到了,根本就不奇怪。”刚才说话的这个又忧忧愁愁地说:“我看今夜这事有点邪门,以后是不能再打这东西了,狐狸这东西很记仇,要是糊上谁,谁肯定要倒霉。我看这只狐狸是成仙了,咱们还是撤了吧。”王二顺听他一说,心里有些发了毛,想到家中历历遭遇,更是让他心存恐惧。因自己是组织打狐狸的,决不能半途退场,退了可是没法和其他人交代。便对二人逞强作势、满不在乎地鼓动说:“二位哥哥都是都是打猎的老手啦,嘛样的场面没经过?跑了一只小狐狸子,它还能敢把咱怎么样了?你俩怕事先走吧,每人拿条狐狸算是酬谢啦,我俩不害怕。”王二顺认为自己这么一说,二人是不会走了,没想到一个对他就坡下驴地说:“谢谢王大兄弟的好意,狐狸我俩是不要了,就此别过啦。”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我也上了岁数,以后这种营生我也不干啦,留枪也没嘛用啦,不如毁枪洗手自养天年吧。”这个人也极为赞同地说:“老兄弟说得对,我也该毁枪改弦更张地干些农活了。”他转身对王二顺婉言凄楚地说道:“兄弟,对不住你啦,俺哥俩从此不在摸枪打猎了。”他说完猛然手握枪杆把枪托高高举起,狠狠地往地上一磕,‘咔嚓嚓’三道固定枪托与枪管的铜箍‘铮’地崩开,枪管也变形弯曲,叧一个见罢也是损枪绝业,二人跪在地上对天盟誓后,冲南磕了三个头后,便和王二顺抱抱拳后扬长而去。王二顺眼望二人被黑色淹没在空旷而只留背影时,也没说句挽留的话,心中茫然而有种说不出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