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到医院后,去住院部问了问,我姑住在内科七号房间。这个房间里,共住了四个病人。我进去时,看到有三个病人正在输着液体。看了看都不是我姑。就是靠南窗边的那个病人,没输液,医生正和病人说着什么。我听到那个病人在哭,就走了过去。一看,哭的那个病人正是我姑。我一看,我姑那张苍白的脸,仰躺着,闭着眼,满脸滚动着泪珠。我的眼泪立时遮住了我的双眼,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两个医生看了看我,有一个医生问我姑,她是你什么人?我姑睁开眼看了看我,愣了好半天。突然,号啕大哭了起来。说,孩子啊,你上哪去了,你走这一年多,我们的家没法过了啊……就在这时,我喊了一声娘。我姑养了我十多年,我没叫她声娘,都是叫姑叫姑父。也不知为什么,我有生以来叫出了第一声娘。那时,我的心碎了,哭得说不出话来。
接着,一个医生似乎明白了,说,好了,你女儿来了,娘两个好好商议商议。这病,治还是不治。要治的话,就赶快把前段的药费付上,接着再挂针。不然的话,你这病可是很危险的!
我问欠了多少钱,那个医生说,不多,5000多元。那个医生边说边走出病房。我姑这时就支撑着爬了起来,两手搂着我,放声地哭了。我也哭了,娘两个谁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
我和我姑正哭着,突然过去一个护士,训斥道,哭什么哭,要哭回家哭去!于是,我和我姑就不敢哭了。我姑擦着眼泪说,“孩子啊,你的心怎么那么硬啊,你不明不白地走了,你姑父打天摸地的到处找你,连个信都没打听着。我又急出个心疼病(就是胃疼病),你表哥上学又急着用钱,我在家东借西凑的才弄了2000元钱,好歹叫你表哥进了学校门。后来你寄来那800元钱,我和你姑父拿着那个汇款单哭成了一团。不使,手底下又没钱,使吧,又不知你在哪里,咬了咬牙,就给你放着了。可是后来学校推要欠费,推的活急,交不齐学费,就叫你表哥退学。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给你表哥做了学费。你姑父见汇款单是从省城寄来的,就去省城找了一个多月,也没见你个影儿。最后一看没指望了,你姑父为了你表哥上学,就去白州市一个化工厂打工。干了十个月的活,当时讲好一个月1200 元的工资。可干完活后,人家一分钱也不给。说是建筑项目的款,还没拨下来。你姑父去打工,家里的活就靠我,我拖着个病身子,干完了家里干坡里。有时坡的活急了,家里的就撂了,养的猪,喂得不及时,病死了。卖给了做火腿肠的,近200斤,才卖了90元钱。干搭上食,白搭上工。就在这时,你表哥在学校感冒了,光打吊针就花了500多元。我又犯了心口疼病。把你姑父急得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就在今年正月十六日的晚上,他喝上多半瓶子酒,就去了那个老板家要钱。因为你姑父去过多次,老板家不是人看门就是狗看门,根本进不了门。这次也不知怎么进的院子,说是你姑父带着炸药包去的……老板就报了110,接着,警察就去了…… ”
“怎么,”王长波听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内心道,“那个当场被击毙的人,竟然是黄娜的姑父逄进先……”
忽地,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一下又浮上王长波的脑际……
“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被击毙的逄进先竟然是黄娜的姑父啊!”王长波想到这里,拉回了思路,抬头看了看黄娜,略停了会,问,“你对你姐姐的信息,一点也没掌握吗?”
“我听人说,化工二厂有一个女的长相很像我,可我去了几次从来没见过她。打听,说她去了外地,做什么,都说不知道。”
“哦,”王长波略有所思地说,“你没问问那个和你长相相似的女的家是哪里?”
“这个,我倒没问,”黄娜似乎有些拿不准地说,“我当时只不过是随便问问。我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我来这里就能碰上我的姐姐。当时,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突然想起来,去化工二厂打听,没打听到,就这么搁耽下了。后来我才想起让公安局帮着给查找。”
“你表哥叫什么名字?”王长波问。
“他叫逄玉石。”黄娜说。
“逄玉石现在干什么?”王长波问。
“上了一年高中,就不上了。”黄娜说。
“不上学在家干什么?”王长波问。
“他现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我从省城回来那次,我姑在住院期间,因付不上医疗费,就死了。我姑病逝以后,我表哥也不在家,他说我姑父死得冤枉,又说我姑死在医院,医院是有责任的,说就是要饭吃,也要去上访。自去年春天,从家里走了以后,再也没回来,死活也不知道。为我姑的死,我认为是医院造成的,我也咨询过,这是医疗事故。我相信早晚会给个说法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一个人也没法在家了,就出来打工了。”
“噢,”王长波觉得黄娜提供的这个线索十分重要,逄玉石一年多不见人影,里边是不是也有些猫腻?不过,这逄玉石是为了他父亲的爆炸案和他母亲死在医院而上访,和那起无名女尸案不可能有什么关系,不过,那堆白骨案……不能、不能、不能。王长波想到这里,突然把话题一转,问黄娜,“你是怎么来的这个东方万全家电超市的?”
“我是经人介绍,来的。”黄娜说。
“是谁介绍的?”王长波问。
“谁介绍的还有必要说吗?”黄娜质疑道。
“我想,凡能介绍你来东方万全家电超市打工的,说明这个人对你是了解的。我们也可从他那里更多的了解你的有关情况,更好的扩大寻找你姐姐的线索,早日找到你姐姐。你应该知道,寻找你姐姐,看起来不是什么大案要案,可找起来就像破大要案一样。哪怕是蛛丝马迹,也要去问个明白。不然的话,就是你姐姐在我们的身边也找不着。我说这话,不知你信不信。所以,我们想让你把你所有了解的一切情况,都提供给我们。我希望,你能最大限度的配合好。”
“我,没有人介绍我来,实质就是我们的老板把我找来的。”黄娜说。
“你的老板,直接找的你。”王长波问。
“是,”黄娜说,“就是在凤凰宾馆犯了那个事后,我就和他来往了。后来他就叫我来了。”
“你在这个超市主要负责哪一块工作?”王长波问。
“对外联络部,也叫公关部。”黄娜说。
“这个部的工作是什么?”王长波问。
“主要是与客户联系。”黄娜说。
“你们的老板呢?”王长波问。
“他去了深圳。”黄娜说。
“去深圳做什么业务?”王长波问。
“谈一批手机业务。”黄娜说。
“我想,另外问你个问题,请你不要介意。凤凰宾馆事件后,你和付立彬有没有来往?也许这个问题我不该问。”
王长波说话间,在不住地注视着黄娜,想从她的脸上发现点什么。可是,那黄娜的脸老是阴沉着,就像外面的天空那样,浮着一层薄薄的云。
“来往是没有来往,不过他来骚扰过我几次,都叫我们这里的保安轰出去了。”
“什么时间?”王长波问。
“前年夏天,来过三、四次。具说有一次来和我们的老板打了仗,最后我们报了警,才制止下来 。这次,他来时我没在家。”
“噢,”王长波在沉思着,“应该找下这里的保安,了解下付立彬和万扑修打仗的过程,看有没有线索可查。”接着,他对黄娜说,“今天先谈到这里,我希望你能够及时和我们联系,一有线索就给我们提供,以便我们尽快地找到你姐姐。另外,能不能找一下你们的保安,了解下付立彬来骚扰你的有关情况。”
“可以。”黄娜说。
黄娜接着就拨了电话,说,“你过来下,公安局找你了解下有关情况。”
接着,楼梯上传来了咯噔、咯噔地脚步声。不多会,有人推开门,问,“黄部长,你找我?”
“是公安局的人找你。”黄娜坐在那里,一脸肃然地说。
王长波一看进来的人就是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个女保安邵玫,就笑了笑说,“是你啊。”
“啊,王警官,找我有事吗?”邵玫一脸的灿烂。
“要不,”这时,黄娜站起来,说,“为了方便,你们到接待室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