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蓍龟就是蓍草和龟甲。古代奴隶主贵族迷信,认为战争、生产、祭祀、婚姻、筑城、选地等等大事,俱出天意,常用以蓍草烧龟甲卜吉凶。《易·系辞上》“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龟。”《史记·龟策列传》:“王者决定诸疑,参以卜筮,断以蓍龟。”到了王莽的新朝时期,古人蓍龟卜吉凶的习惯,渐渐演变成以蓍龟之法为向苍天盟誓,倘若不按蓍龟之言,就为欺天之举,天诛之,地咒之。以现代人的说法,就是对天发毒誓,说话不算数,天诛地灭。而且这种蓍龟言誓,在黄巾起义军中最为奉行。原来的蓍龟要用蓍草烧龟板,到后来都简化了,摘一节蓍草枝,举于额前即为蓍龟言誓。蓍草有清热解暑之功效,一般道观里皆有蓍草。王熙喜欢种蓍草,长平观里到处都有。说话中王熙就从厅里的蓍草盆揪了一节蓍草递给了山匪头目。那山匪头目也没想到一个小小娃儿,居然懂如此多的门道,无可奈何地接过蓍草,对天起誓,若得此娃匿物,自今日后,不再踏一切庙堂、道观。
蓍龟言誓完了,那头目把手一招,一群山匪举着火把围了上来。王熙不慌不忙,领着山匪来到观后小客堂,推开暗门,从里面抱出一大包袱。山匪立刻一拥而上,从王熙手中抢过包袱。山匪头目心花怒放,急不可耐地打开包袱,一脸喜悦,立马化成了冰水。包袱里不是什么金银珠宝,是王熙已背得滚瓜烂熟的《难经》残简。山匪头目瞪眼咬牙地看着王熙老半天,啥话也说不出来。遂将一包袱残简往腋下一夹,吹了一声口哨,几十名山匪灰溜溜地走出了长平观。临出门时,山匪头目掂了掂手中的包袱,随手扔进了正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山门香炉里扬长而去。
王熙见山匪把《难经》残简扔进了香炉里,一声呼叫,奋不顾身就从火炉里抢竹简,《难经》差不多是完好无损地保住了,可王熙的双手被烧成了大燎泡,眉毛烧光,头发也烧掉了不少。
小王熙用一包《难经》残简,诱山匪头目蓍龟言誓,从此不再踏抢一切庙堂、道观的事,第二天,就传遍了泫氏所有的庙观。庙观的道长、道徒都十分钦佩王熙的胆识。听说王熙为抢回被扔进火炉里的《难经》残简将双手烧伤,许多道观就派人过来慰问王熙,还有的送来治伤的草药和食物。地势较为偏僻的韩王山韩王庙,曾被山匪光顾过两次。韩王庙道长寒真人亲自赶到长平观,看了王熙的烧伤后,寒真人说他那里有一种对烧烫伤有特效的膏油,可治好王熙的烧伤,且不会留疤痕,只是这种膏油每涂一次必须煎熬加兑药粉,甚是复杂,他要王熙住进韩王庙以其方治伤。吴凡子当然同意,就这样,王熙被寒真人接到了韩王庙。
这泫氏县韩王山,位于今天山西高平市城区北17公里处。战国时,韩王韩简子被秦国大将昝婴打败,韩王避乱于此山中,死后葬于此地而得名。韩王庙以祀韩王而建。韩王庙道长寒真人,俗姓韩,名阳子,原是长沙郡,也就是今天湖南省的省会长沙市的太守张仲景的帐下幕僚。因喜好岐黄之道,与张仲景兴趣相投,二人成了莫逆之交。张仲景父亲病逝,母亲及兄嫂,侄儿一家死于伤寒疫气后,遂对官场淡漠,以父逝母亡为由,辞去了太守之职,回家乡湟阳白河以治病救人为业。韩阳子也离开了长沙回家乡泫氏,做了韩王庙的道长,遂将俗姓之韩仍以谐音保留,故取道名“寒真人”。
王熙刚到韩王庙有些不习惯,加上烧伤之痛苦,甚为烦躁不安。寒真人每天给王熙熬膏油涂抹伤口时,便有意地聊些闲话转移王熙的注意力。
“你将《难经》交给山匪,倘若山匪真的将其拿走,你该咋办?”
王熙皱着眉头说:“拿去也无关紧要,俺背得下来,重新抄写一遍就是了。”
“那山匪将《难经》丢进火炉里,你干嘛又去抢它,连命也不要?”
“将《难经》交给山匪,是想让他们早点离开长平观,以免祸害师父及道长。山匪不要《难经》,要烧了它,俺当然要抢嘛,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的宝贝,在俺的眼底下烧成灰烬,那是罪过。”
寒真人连连点头,他打心眼里也喜欢上了王熙,便趁热打铁,要王熙背一背《难经》。见王熙有些不愿意,便说:“王熙,这样好不好,你背一段《难经》,我讲一个张机的故事,如何?”
“张机的故事?就是我师父钦佩得不得了的张长沙、张太守开堂治病的故事?”
“是呀,就是他张机,张仲景的故事。”
“那好,那好!”王熙高兴起来,想手舞足蹈,不想扯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寒真人与张仲景同帐共事六年有余,张仲景的故事他耳熟能详,张口就讲了一个《大小柴胡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