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牛兵从无线电厂出来 , 手里攥着两张 《 庐山恋》 的电影票 , 骑着一辆飞 鸽自行车 , 兴冲冲地去周华的宿舍找周华。
当牛兵跑到周华的宿舍门口的时候 , 老远就看见周华在宿舍门口和一个 人不停地说着话 。走近一看 , 原来是周华的哥哥 。牛兵一看见周华在跟人谈 话 , 就没敢到跟前 , 只好偷偷地躲在一棵树的后面 , 听着两人说话。
周华的哥哥就说:“ 明天你抓紧回家吧 , 咱娘病得不轻呢 , 刚从县医院里 回去。”
周华就问:“ 哥 , 咱娘到底是咋弄的? ”
“ 还咋弄的呢 , ”周华的哥哥说 ,“ 上东坡去干活的时候 , 从那大土堆上摔下来了 , 把腿摔断了。”
“ 咋没住院呢? ”周华着急地说。
“ 住院哪来的钱呢? 我用那个小平板车把娘送去卫生院里 , 找大夫给接了 一下 , 用竹板子把腿绑住了 。得在家静养上三个月 ,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我 先回去了啊 , 你抓紧向厂里请个假 , 明天回家一趟 , 在家待两天吧 , 咱娘老 是念叨你。”
说完 , 周华的哥哥骑着自行车就回去了 , 周华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叮嘱: “ 哥 , 你骑车慢点。”
看着周华的哥哥走远了 , 牛兵这才从大树后面悄悄地走到周华的跟前 , 把刚要进宿舍门的周华吓了一跳: “ 你咋来了呢? 你咋总这样呢? 蹑手蹑脚 的 , 跟做贼一样。”
周华因为母亲伤了腿 , 心情不好 , 便没好气地冲着牛兵发起了牢骚。
牛兵赶紧哄周华:“ 你看你说的 , 我这不是今天晚上约你来去看电影 《 庐 山恋》 吗? 电影票我都买好了。”
周华气呼呼地说:“ 还看电影! 我得回家看我娘 , 我娘伤着腿了。”
牛兵说:“ 我都听见了 , 明天我陪你去好不好? 咱今天晚上去看完电影 , 明天早上你骑我的自行车回家 , 我给你买点东西。”
周华气呼呼地说:“ 你说我还有心情去看电影吗? 你怎么这么烦人呢? ”
牛兵说:“ 今天晚上你怎么也是不可能回家的了 , 你自己在宿舍里面也是 想三想四的 , 我又不能在这里陪着你 , 咱干脆去看完电影 , 你回来休息。”
“ 我还得去找俺的车间主任请个假呢。”周华说“ 我要是不请假 , 明天就 得扣我四块钱。”
牛兵一看周华正在气头上 , 就问: “ 你车间主任也在咱厂里的宿舍里住 吗? 要不我陪你一块去跟他说一声吧。”
周华一看在一旁低声下气 , 陪着自己的牛兵一脸的笑容 , 自 己也觉得再 这样心烦意乱的 , 也不好了 , 就缓和了一下语气 , 对牛兵说: “ 俺们车间主任 就是接替你爸职务的孙淑芳”。
牛兵说: “ 啊 , 你说的是芳姨呀 , 她就住在俺们房子东边的那个胡同里 边 , 我陪你去跟她说一声 , 走吧。”
周华到宿舍里换了一件紫红色的上衣 , 又把宿舍门锁上 , 跟在牛兵的身 后 , 两个人一前一后 , 去找孙淑芳请假 , 明天周华要回老家一趟。
两人正好碰见孙淑芳出门 , 要去看电影。
牛兵说:“ 可巧了 , 我们也要去 , 家里老娘伤着腿了 , 周华心情不好 , 不乐意去呢 , 我正在做动员呢。”
孙淑芳一看周华跟牛兵相处得很好 , 自己心情也非常高兴: “ 去吧去吧 , 明天回家去看你娘 , 再说你娘腿伤是硬伤 ,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 你不 要着急 , 这样的硬伤需要慢慢养好 , 今天晚上咱们先一块去看电影吧。”
这一下倒是帮了牛兵的忙 , 牛兵高兴地说:“ 对呀对呀 , 咱们一块去吧。” 说着牛兵就把自行车车头调过来 , 让周华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 自己踩着 脚蹬从前面把腿伸过去 , 骑在自行车上 , 高高兴兴地往齐邹电影院跑去。
县城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宽敞 , 路灯在有气无力地发着微弱的光 。牛兵骑 着他的飞鸽自行车 , 心情舒畅地奔跑在柏油铺的辅路上 。一会儿一只手抓着 把 , 另一只手就伸去拉住周华的手 , 让周华搂住自己的腰 。周华被吓得一下 子又把手缩回去 , 牛兵就说: “ 你搂着我的腰 , 骑车的时候不安全。” 周华又 悄悄地伸出双臂 , 不好意思搂住了牛兵的腰。
说话的工夫 , 牛兵骑着自行车经过了一个小沟坎 , 自行车上下颠簸了一 下 , 瞬时 , 周华就紧紧地搂住了牛兵 , 把头歪靠在牛兵的背上 , 表情复杂 , 既对未来的幸福生活充满了憧憬 , 又对眼前家里遇到的困难充满了担忧。
为了在村里建砖厂的事情 , 赵荣进找到了乡党委书记李志海。
这时的李志海正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非常简陋 , 有一张三抽桌 , 是木质的 , 还有两张皮沙发 , 沙发中间有一个小的茶几 , 茶几上放着一个有 茶花的茶盘 , 茶盘上放着茶壶和五六个小茶碗。
李志海看见赵荣进走了进来 , 就高兴地说:“ 咋了 , 赵书记又有什么高兴 的事啊? 我看你脸上的表情不错呀。”
赵荣进放下了手里的皮包 , 从皮包里头掏出了两瓶齐邹特酿 , 还有一条 眼下最时髦的时代香烟。
“ 这是要干啥呀你? 你肯定有什么事情 , 要我给你解决吧 , 要不然 , 你还 给我买酒? ”
赵荣进就说:“ 嗨 , 甭说这些没用的了 , 李书记 , 今天中午咱哥俩喝点 , 你抓紧让食堂里的师傅给炒俩小菜吧。”
李志海说:“ 别让食堂的师傅弄了 , 干脆我让办公室的秘书到桥头饭店给 你报上四个菜吧。”
赵荣进一听 , 书记要从饭店里报菜招待自己 , 这面子可大了 , 就高兴地 说 :“ 好了 , 你安排人抓紧报菜吧 , 菜钱呢 , 送菜来的时候 , 我支 , 你就放心 吧 , 我来掏钱。”
乡党委书记李志海就说: “ 行啊 , 谁掏钱也一样啊。” 边说着边走到了办 公室的门口喊了一声 ,“ 小高 , 你过来一下。”
乡党委办公室的门“ 吱嘎 ” 的一下子就开了 , 从里边跑过来一个二十岁 的小伙子 , 就跑到了李志海的跟前说:“ 书记 , 有什么事情啊? ”
李志海就对小高说:“ 你到桥头饭店报上四个菜 , 十块钱的就行 , 你看他 能做四个菜 , 还是能做四个菜一个汤 , 让他做好了以后 , 抓紧送过来 , 赵书 记来了。”
小高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走 , 李志海叫住他说:“ 稍微等一会儿的时候 , 你 把财政所的大老张和民政所的老金也叫过来一块喝酒。”
小高赶紧一溜小跑地就去桥头饭店报菜了 。李志海就从他办公室的墙角 拿来了一张小方桌 , 放平支稳 , 凑到沙发跟前 , 然后又拿了两个马扎 , 放在 了桌子的旁边 , 桌子上面放上了茶壶 , 沏上了茶 , 这样看起来 , 就非常像招 待客人的样子了。
李志海从他的三抽桌里掏出了一瓶兰陵大曲 , 就对赵荣进说: “ 这是前天 上县里开会 , 乡镇企业局的孙局长给我的 , 今天你有口福 , 咱先喝了我这瓶 再说。”
说话沏茶的工夫 , 民政所的老金和财政所的张所长也来到了李志海书记 的办公室 。财政所长大老张就对李志海说:“ 李书记 ,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 , 刘 乡长在他的办公室了 , 还叫他一声吗? ”
李志海:“ 还用说啊 , 叫吧叫吧 , 我还以为他上县城里开会了呢 , 我正找 他呢 , 让他过来 , 你快去喊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