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曹操迎来汉献帝后，引起了袁绍的不满。袁绍写信给曹操，辞语中露着蛮横与傲慢。曹操阅后展展刀眉“嘿嘿”笑了几声。当时袁绍占居北方大部，曹操考虑若与袁绍生下嫌隙，惧怕南面张绣来犯。
曹操早饭后，在大司空府后衙书馆一边紧锁眉头考虑如何对付袁绍，一边看着曹丕、曹彰、曹植写字。他心情烦躁得像暑天阵雨打湿的正午时分的沙土堆，冒着热辣辣的火气。无疑，袁绍的信就是那阵让他冒火的雨滴。他先斥责曹彰写字东倒西歪，像溃败的士兵，又怒斥曹丕字写的字虽然好于曹彰，但也像个重病恹恹的女人，面黄肌瘦没一点精神。曹操训斥时还看着他俩，如果发现他俩有一点不服气，便会拳打脚踢。见曹丕曹彰低着头不发一声，怒斥：“快写！”。曹操最后拿起曹植写的字，连连称好，说曹植写的字就像植儿白白胖胖，十分俊俏，咋看咋顺眼。曹植得意地笑。曹丕用眼剜剜曹植，心想：“别得意得过早，别看现在乐得欢，小心哥哥拉清单。”
门口侍卫报：“荀彧求见。”
荀彧可是曹操最信任的人，忙回：“请！”
荀彧刚进门。曹植满面春风地施礼：“荀彧叔叔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荀彧摸摸曹植脑袋：“这孩子聪明！”
曹操一摆手：“奴才下去，回避！”
曹丕对荀彧称赞弟弟曹植很是厌恶，临出门时狠狠剜一眼荀彧。这一眼让荀彧看个正着，曹丕那细眼射出的目光，像尖刀似的刺得荀彧心中一颤。荀彧可不是凡夫俗子，他阅人无数，只要让他看上一眼，这人的性格、智慧、能发展的前途，他都能了然于胸。正是这一天，这一天的这一眼，荀彧喜欢上了曹植，厌恶上了曹丕。
等曹彰曹植走后，曹丕装作系鞋带在门口卫兵身边蹲下身子，听里面大人说话。
曹操命人上茶，把袁绍书信让荀彧观看，问道：“我准备讨伐不义，但力量无法与之匹敌，怎么办？”
荀彧道：“纵观历史，较量于成败场上的许多人，如真有才能，纵然弱小，也必将变得强盛；如果是庸人，纵然强大，也会变得弱小。刘邦、项羽的存亡，足以说明这个道理。现今与您争天下的人，只有袁绍了。袁绍这人貌似宽容而内心狭窄，任用人才却疑心太重；您明正通达，不拘小节，唯才是举，有才是用，这在度量上已经胜过了袁绍。袁绍遇事迟疑犹豫，少有决断，往往错过良机；您能决断大事，随机应变，不拘成规，这在谋略上胜过了袁绍。袁绍军纪不严，法令不能确立，士兵虽多，却不能巧为任用；您法令严明，赏罚必行，士兵虽少，却都能效死奋战，这在用兵上胜过袁绍。袁绍凭其名门贵族，装模作样，耍小技而博取名誉，所以士人中缺乏才能而喜好虚名者大多归附于他；您以仁爱之心待人，推诚相见，不求虚荣，行为严谨克己，而在奖励有功之人时无所吝惜，因此天下忠诚正直、讲求实效的士人都愿为您效劳，这在德行上胜过袁绍。凭借这四方面的优势辅佐天子，扶持正义，征伐叛逆，谁敢不从？袁绍虽强大又有何用？”
曹操听后“哈哈”大笑：“知我者，荀彧也。”
荀彧道：“我以为，眼下应先向南击垮张绣，然后河北可图。”
曹操道：“诚如先生所言。但我有所虑，若向东南进攻，又怕袁绍侵扰关中，引发羌、胡叛乱，那样的话我就要用兖州、豫州之兵，来对抗天下的六分之五了。该如何？”
荀彧喝口茶道：“关中将帅数以千计，没人能统一起来，只有韩遂、马超最强。他们见崤山以东地区发生纷争，必各自拥兵自保。现在您如果诚以恩德招抚他们，派遣使者与他们通好，关西即使不能长久安定，但至少在您平定山东之前，足以不生变动。关西的事情可以托付给钟繇，这样您就可以放心出征了。”
曹操捻须连声应允。
门外的曹丕听完，慌忙离开，正好见荀彧从书馆出来。曹丕把脸转向一旁，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这计划的产生与他刚才听见荀彧夸曹植用眼瞪他有关，反正曹丕对荀彧这个人颇有成见，心里觉得他别别扭扭的，不顺畅。他感觉荀彧这人夸夸其谈让曹丕不舒服，荀彧的外露的门牙正好像害死爷爷的张闿一样的‘突嘴龅牙’，也让曹丕心里不舒服。至于露得多还是露得少，真相还是假相都无关紧要，反正他觉着像就行了。
荀彧出了司空府，坐上了牛车。曹丕随后紧跟。见牛车顺着司空府北门的宫前道向西走，出了内城西大门，进了官员居住区的路北一家门楼上写“荀府”的大门。曹丕笑笑回家去了。内城大门守门的侍卫也都认识曹丕，并未加以阻拦。
午饭后，五月的太阳毒辣辣的，就连聒噪的知了也懒得叫了。
九岁的曹丕带着七岁的曹彰、四岁的曹植还有尹氏所生的五岁的曹均，出了司空府侧门，曹丕让他们三个站在街旁的大柳树下，等路旁侍卫过去，他小声道：“父亲整日东拼西杀、南征北战，我们是他的儿子，就要练好武艺，随父出征。现在，咱四个练练行军作战。”
“好！好！好！”曹彰首先响应，高兴得连打三个车轱辘。
曹植、曹均也纷纷表示赞同。
曹丕带着三个弟弟，排成一个单队，顺着司空府北门的宫前路往西走出内城门。门前侍卫拦住了他们。曹丕说，我们几个到西边转转。侍卫嘱咐不要走远，便放过了他们四个。他们来到官居区，拐两个弯儿，来到一家高楼大院后墙。曹丕看左右无人，便道：“这家窝藏着强盗，现在咱们练习飞镖。”
曹彰脸黑黑的，扬扬连在一起的眉毛，连连拍手道：“二哥不早说，如果早说了，我就带来飞镖了。”
曹丕道：“你猪脑子啊，我们拾些砖头瓦片当飞镖不就行了。”
四人拾了些砖头、瓦片、土块。此时过来几个路人，曹丕忙拉起三人的手装着做游戏。等那些人过去。曹丕道：“一会听我一声令下，大家一起朝楼窗投，看谁投得又快又准，谁就是赢家。”
曹彰三个跳着脚欢呼：“好！好！好！”
曹丕示意小声，看看周围静悄悄的，便喊道：“一二三，开始！飞镖侍候！”
四个孩子纷纷向二楼窗户砸去。曹植、曹均投的瓦片刚刚碰住墙头。曹丕曹彰投得远，只听那楼的窗户与墙面“啪啪”乱响。
正当四个孩子投得兴奋的时候，从后墙头上伸出两个士卒模样的脑袋。曹丕一看大事不好，忙喊：“收兵！”四个孩子拔腿就跑。曹丕、曹彰、曹均跑得快，曹植年龄小，吃得胖，跑得慢，被俩士兵捉去。曹丕、曹彰、曹均气喘吁吁从侧门进家，在墙边平息一会，曹丕道：“一会大人问起曹植，咱都说不知道，谁也不能承认今天的事情。”
到晚饭时，卞夫人到处寻找曹植，曹丕他们都说没见到。这下可把卞夫人吓坏了，她一面派人寻找，又赶快报告了曹操。曹操也吓坏了。
正当众人着急的时候，荀府派人送来了曹植，还让曹植带来许多好吃的东西。曹操问其原因，荀府家人道：“四少爷到我家去玩，荀夫人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派我俩把少爷送来了。”并未讲咂窗之事。
荀府家人走后，曹操觉得蹊跷，问起曹植，曹植一五一十讲了下午砸窗的事情。曹操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叫来曹丕、曹彰、曹均，命他们跪下，用戒尺揍他仨屁股。
曹丕挨着打“呀呀”地叫着，他恶狠狠地想到：“这小四是告密的小人，等父母亲不在身边时，一定给他来顿现成的，小四胖墩墩的屁股最适合他的鞋底子。”
曹彰挨着板子咬牙紧皱相连的眉毛，一言不发。
曹均叫得最响，哭得最痛。惹得尹氏连连落泪，埋怨卞夫人道：“都是你家二小最为淘气，牵连我的均儿挨打。”
卞夫人向尹氏连连道歉，求曹操放过曹均。
等惩罚过后，仨孩子屁股肿起老高，数曹丕伤得最重。尹氏抱着曹均哭着走了，卞夫人流着泪把曹丕曹彰揽在怀里，道：“你们两个最是淘气，丕儿坏心眼最多。”
曹操道：“我军务繁忙，你以后对他俩要严加管教。”
卞夫人点头称是。
曹操道：“看来日后出征，必须带上丕儿了，这小子太坏！”他派曹洪代自己去荀府赔罪。
事后，荀彧再来曹府，只是狠狠瞪了曹丕两眼。曹丕扭过头去，心里更是恨了荀彧。可是他没有料到，砸窗事件，日后差点影响了自己的人生。
曹操与众将商议战事，道：“刨树先刨根，先把袁绍盟友袁术、张绣等小军阀全部灭掉，最后再与袁绍决战。”
众将与谋士纷纷表示赞同。
建安元年（196年），曹操颇为器重的谋士戏志才去世。伤心之余，曹操写信给荀彧，让他给推荐一位可以接替戏志才的谋士。于是，荀彧就将好友郭嘉推荐给了曹操。
郭嘉（170年-207年），字奉孝，东汉末颍川阳翟（今河南禹州）人。
曹操召见郭嘉，共论天下大事，讨论完后，曹操说：“能帮助我成就大业的人，就是他了！”郭嘉离开营帐后，也大喜过望地说：“这才是我真正的主人啊！”
曹操讨张绣新败，袁绍又来信羞辱他。曹操与郭嘉商议，仍采取“稳定袁绍，澄清东南”的方针。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曹操率部出征，他的第一个目标选的是张绣。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向宛城进发，曹昂、曹丕、曹操侄子曹安民一同前往。曹操决定，要带上曹丕，管住他，也是为了培养儿子。他对儿子道：“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你要记住温室花草命衰，雪顶苍松万年青的道理。”
曹丕有点得意，点头称是。
队伍离开许都，许都南郊路旁的杨林中一群乌鸦盘旋着“哇哇”乱叫。
曹操万没想到这次出征却会出现让他终生痛苦的事情，家庭，继而出现了一系列变故。这是后话，谁也没长前后眼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