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苦尽甘来
“我的不就是你的？我想好了，你既然喜欢清水塘，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好不好？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要记得回家就好。”燕霞的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萧潇却立刻反驳道：“我去哪儿？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啊。”
燕霞叫了一辆出租车，并没有打电话通知南华总部。她此刻不想惊动南华的人，毕竟自己还是董事长，生怕南华会大张旗鼓地迎接。
出租车在清水塘外的停车场缓缓停下。严萧潇跟着燕霞往里走，走着走着，严萧潇忽然停下了脚步。
燕霞回过头，疑惑地问：“怎么啦？”
严萧潇指着前面那座小楼，神情有些激动：“我想起来，前几年的一个夜晚，我不知不觉走到过那座小楼外面。总觉得三楼开灯的那间屋里，有个我熟悉的人。那天，你是不是在楼上？”
燕霞一脸茫然：“你说哪年？哪天？这是我家，不过我出国以后也很少住这里，你说说具体时间。”
严萧潇回忆了一下，说道：“就是银阳案发生之前吧。我是到你们南华公司通报一些情况，晚上留在长沙没有返回银阳。”
燕霞打开院门，若有所思地说：“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晚上我住在上面。外公逼着我接任董事长那回。对，我从窗户看到有个人影，是个背影，已经走远了。就觉得好熟悉、好熟悉。真的是你吗？你跟我上来。”
燕霞拉着他走上三楼，走进自己的房间。两人一起站在窗户后面，朝外望去。
“原来我们曾经一次又一次如此接近？”燕霞的声音中充满了无限忧伤，“可偏偏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是老天爷故意捉弄我们吗？”
燕霞靠进萧潇怀里，眼中泪光闪烁。
萧潇轻轻搂着她的肩头，温柔地说：“谁知道呢。可老天还是眷顾了我们，让我两次找回了你。”
燕霞忽然扬起脸，坚定地说：“应该还有一次。我的感觉不会错。”
“哪一次？”严萧潇好奇地问。
燕霞努力回忆着：“那年我在汉堡街头，是晚上走过一家咖啡店外面，感觉里面有个人似曾相识。四个人，两个男的两个女的。那时候我和哥哥还没有相认，我想应该就是你和我哥，还有嫂子和你的前妻吧？”
严萧潇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是有这么回事。你说得对，是我、麦克迈、董芷兰，还有孔丹萍。那时候我还在德国读书，孔丹萍来看我，我们四个人在那里喝咖啡。我仿佛看见外面走过一个女人，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我们两个这是什么命啊？明明可以早就相逢，偏偏一次次错过，竟然错到了今天，错得我们都已两鬓华发了……”燕霞再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萧潇紧紧抱住她，柔声劝慰：“好啦，现在我们也不老，至少未来还有几十年，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又是一年桃花盛开的烂漫时节，暖风吹拂，桃花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对张燕霞而言，这一年的桃花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回首往昔，她第一次在桃花江观赏桃花盛开，已然是20多年前的事了。那是在她从宁夏归来，要求母亲带自己隐匿于尘世之时，张玫带着她和姐姐来到了桃花江。
那是1969年，燕霞正值20岁的青春年华。而如今已是1995年，岁月流转，张燕霞从当年那个青涩的小姑娘，变成了46岁的成熟妇人。26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她的鬓角已染上丝丝花白，眼角眉梢也爬上了几道浅浅的鱼尾纹，可她依旧保留着当年霞姑那种超凡脱俗的美丽。此刻，她的脸上、眼神里、嘴角边，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再也不见那些年常见的淡淡忧伤。
这是张燕霞人生中第一次，挽着她爱恋一生的男人严萧潇，一同泛舟于桃花江上，尽情欣赏这如诗如画的美好桃花季。
今年的桃花季，已经是南华国际在这条江上举办的第十个桃花节。不知是银阳南华提前知晓了什么，还是纯属巧合，这次桃花节的主题别具浪漫——请和你的心上人泛舟桃花江。
张燕霞作为桃花江上众人熟知的霞姑，想要隐去自己的身份，实在是难如登天。当她手持桃花伞，优雅地出现在上游泛舟桃花江的码头时，瞬间引起了人群的巨大骚动。
“你们快看，霞姑，那是霞姑！”
“霞姑来了。霞姑也来泛舟了。”
人们兴奋地呼喊着，桃花节的保安赶忙跑来，拉起人墙维持秩序。
然而，张燕霞却轻轻推开了保安为她组织的人墙，笑容满面地挽着严萧潇，走进一对对热情洋溢的恋人当中，一边和大家亲切地打招呼，一边拉着萧潇登上了一艘装饰满桃花的小艇。
小舟缓缓荡入桃花江，身着桃花仙子服饰的舵手，有意放慢了速度，任由它和其他桃花舟一起，在江面上悠悠飘荡。
张燕霞轻轻依偎在严萧潇的怀里，温暖的四月阳光轻柔地洒在他们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四月桃花那独有的芬芳。严萧潇望着两岸连绵起伏的青山，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如粉色的云霞，再嗅着身旁恋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两人似乎都沉醉其中，陶醉在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之中。
严萧潇低下头，轻声问道：“小霞，你离开我之后，就一直住在这条桃花江畔吗？”
“对啊，就是那边。”燕霞轻轻支起身子，伸出手指，指着不远处岸边的一栋小楼，眼神中满是回忆。
“那就是我外公当年从这条桃花江上，运来城里的一砖一瓦，请人建造起来的。你知道吗？这桃花山两岸大多是竹楼，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土家族、苗族，还有汉族，住的差不多都是竹楼，就这么一座别具一格的小洋楼。后来，外公去南洋做生意，就再也没有回来。大概是在三几年，抗战初期的时候，外婆一个人守在这楼里，度过了许多漫长的岁月。再后来，妈妈带着我们姐妹来到了这里。”
“你的刺绣就是外婆教的吧？”严萧潇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继续问道。
“嗯，外婆是湘绣桃花门的传人，人称梅姑。我是外婆收的关门徒弟，后来继承了外婆，成为桃花门的传人。我差不多有10年的时光都在这条桃花江上度过，是这条美丽的桃花江养育了我。”燕霞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桃花江和外婆的深情。
“桃花江真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一条河，也正因如此，才养育出你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严萧潇说完，低下头，轻轻亲吻着怀里的爱人。
“萧潇，你看，我们到小楼下面了，想不想进去看看？这里有个小码头，也是外公当年建造的。”燕霞挣开严萧潇的怀抱，直起身子，兴奋地指着岸边说道。
“当然要上去看看。你慢点，等我扶你。”严萧潇关切地说着，走到小艇前甲板，准备去扶张燕霞。
燕霞却笑着推开他，自信满满地说：“我不用你扶。我在这条江上生活了这么多年，经常在江上往来，就算不小心掉下去，也就当洗个澡。我水性可好了，你还是自己当心吧。”
话音刚落，燕霞便轻盈地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了岸边。
严萧潇在船上晃了两晃，随后大笑起来：“我也会游泳，可不是旱鸭子。”说着，便跟在燕霞身后，跳上岸去。
他们跟在燕霞身后，绕到了小楼临街的大门外面。只见院门外挂着一块写有“霞姑绣坊”的牌子。
门口站着两个身着土家族传统服装的姑娘，小姑娘们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张燕霞，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霞姑，您来了？外面刚才就听游客在喊，霞姑来游桃花江了。还有人说，霞姑亲自来体验这次主题，带着恋人泛情舟。霞姑，是不是真的？您身边这位先生是不是……”小姑娘们一脸好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张燕霞大大方方地笑着，点了点头，幸福地说：“小姑娘，很聪明。对，他叫严萧潇，就是我的先生。”
“萧先生好，欢迎严先生莅临‘霞姑绣坊’。您请。”一个小姑娘笑容可掬，礼貌地说道。
严萧潇微笑着，挽起燕霞的手臂，一同走进了小院子。
院子里的绣女们纷纷起身，脸上洋溢着笑容，向张燕霞鞠躬问好。
“霞姑掌门师傅好，严先生好。”
张燕霞笑着挥挥手，亲切地说：“你们大家好，快坐下吧。我陪先生回来看看，你们不用管我们，这里我再熟悉不过了，这可是我的家。”
随后，张燕霞直接领着萧潇上了三楼最大的那间绣房。正面墙上，依旧挂着那幅气势恢宏的“东方醒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