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合作终究是较量
叶子涛紧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以后这种事还是少搞为妙，厂里本来就资金紧张，工人工资都得靠贷款来发。光是请吃请喝，每个月就得花几十万。算了，你带人去吧。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在主抓，我就不去了。另外，我还是得提醒你，在和南华商谈的时候，双方地位是平等的，可千万不能出卖主权。”
赵辛奎听了，心里有些不高兴，反驳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能把这事儿和出卖主权扯到一块儿呢？大家都是中国人，哪有什么主权出卖的问题？”
叶子涛毫不退让，直接怼了回去：“怎么能一样呢？一个是私企，一个是国企。重机厂是国家资产，我们作为国资企业的当家人，是在替国家管理。我们绝不能随意用国家利益去换取私人利益。”
赵辛奎顿时怒气冲天，大声说道：“老叶，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我赵辛奎想拿重机厂去换取私人利益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厂！你看看，现在全厂上万职工等着发工资，可厂里的生产任务却严重不足。部里要求我们自己开拓市场、寻找商机，拨款一年比一年少，贷款倒是一年比一年多。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南华国际这个大老板，人家愿意拿钱来帮我们，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你说说，我们有什么能让他们看得上的？”
生产科的刘心舒科长见势不妙，赶忙出来打圆场，两边劝说道：“二位，你们可是重机厂的书记和厂长，是全厂干部职工的主心骨，还是要以团结为重，顾全大局啊。其实赵书记和叶厂长都是为了厂子好，只是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不管怎么说，二位都是多年的老搭档了，吵几句就过去吧。叶厂长，我这边还有些事想跟您商量。咱们走吧。外面这些应酬的事儿，就让赵书记和魏副厂长去处理，我们还是把精力放在管好厂里的生产上。”
刘心舒说着，便拉着叶子涛朝车间方向走去。赵辛奎余怒未消，气得跺了跺脚，转身朝办公楼里面走去。办公室主任岳丽蓉赶忙拉住他。
“赵书记，晚上到底安排谁去呀？”
赵辛奎一拍脑门，说道：“我都气糊涂了。这样吧，我和魏副厂长去。你再找个女同志一起去，都是男人的话，气氛不太好。”
“要是秦颖肯去就再好不过了，她可是厂花，年轻漂亮，又见过大世面。”岳丽蓉提议道。
赵辛奎连忙摆手，说道：“以后这种事儿千万别叫她。”
“怎么啦？小秦性格开朗，人又漂亮，去了多好啊。”
“她可是秦副部长的千金，又和那个捉摸不透的萧组长，哦，也不知道到底该叫严组长，还是萧组长？有这层关系。别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收不了场。你还是把工会的齐干事，齐寒樱找来。”
岳丽蓉看了赵辛奎一眼，说道：“我怎么把赵书记最器重的人给忘了？好，我马上去叫她。”
“你们两个等会儿一起坐我的车吧。”
赵辛奎说完，便走进了办公楼。岳丽蓉望着他的背影，不屑地小声嘀咕道：“老色鬼一个，就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人家齐寒樱刚大学毕业，才25岁，怎么会看得上你？老娘我都42了，真是没办法，只能跟你虚情假意地敷衍着，你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岳丽蓉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去找齐寒樱了。
晚上，华阳大酒店楼上的“湘江”包厢里，摆着一桌酒店最贵的酒席，定价3888元。在80年代中期，这可是个天文数字。那个时候，在国资企业上班的工人，加上奖金，一个月收入也不过勉强达到三位数。做生意的人，一个月也就万把块的收入。“万元户”“万元村”，那可都是很了不起的存在。今天这桌酒席的花费，恐怕够江重厂30多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赵辛奎、魏柳成、岳丽蓉、齐寒樱，陪着李楚江，还有他手下一个名叫德彪的壮汉。魏柳成特意将岳丽蓉和齐寒樱安排在李楚江的一左一右。齐寒樱的另一边坐着赵辛奎，而岳丽蓉的另一侧则是德彪。魏柳成还带来一个叫余娜的女人，让她坐在自己和德彪之间。显然，魏柳成这样的安排别有深意。
这个德彪，是李楚江的兄弟。近年来，李楚江生意越做越大，难免会遭遇一些仇家和生意场上的对手找麻烦。德彪是个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人物，不仅人脉广泛，而且身怀功夫，算是李楚江的心腹兼保镖。李楚江深知南华国际奉行规规矩矩的商人法则，不喜欢沾染江湖气息，便在银阳南华给德彪安排了个办公室主任的头衔。德彪经常跟着李楚江出来参加各种应酬，魏柳成自然认识他。
这几个人一起吃饭也不是头一回了。魏柳成早就发现，李楚江并不好色，饭后大多会拒绝其他活动。在酒桌上，他也只是和在场的女人稍微敷衍一下，并不会真的对哪个女人上心。私下里有人说他怕老婆，其实一方面是因为他和妻子感情深厚，妻子燕芳又长得漂亮；另一方面，当然是如今的张氏家族财大气粗，李楚江自然不会干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傻事。不过，这个德彪就不一样了，他喜好此道，而且口味独特，对年轻小姑娘不感兴趣，偏偏喜欢上了点年纪的女人。自从见过岳丽蓉后，就一直惦记着。岳丽蓉原本是赵辛奎的相好，可赵辛奎最近又盯上了年轻貌美的齐寒樱，想吃嫩草。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安排，让岳丽蓉可以左右逢源地应对李楚江和德彪。魏柳成在另一边又安排了风骚的余娜，这样赵辛奎就可以专心向齐寒樱献殷勤，同时也能私下和自己商量对策。
李楚江一坐下，就发现自己想见的主客没到，心里已经有些不悦。他冷冷地问了一句：“怎么？上面来的人不给面子啊？看来今天这顿饭，你们没什么诚意嘛。”
“看您说的，今天这可是华阳大酒店最贵的一桌酒席，宴请您这样的大老板，我们哪敢没诚意啊？”魏柳成赶忙赔笑着打圆场，同时给岳丽蓉使了个眼色。
岳丽蓉心领神会，立刻勾住李楚江的胳膊，娇声说道：“李老板，哪能呢？今天巡查组组长被他妹妹给带走了。”
“哦？这位萧组长在银阳还有个妹妹？”李楚江不禁动了好奇心。
“可不是嘛，李老板您还认识他妹妹呢。”魏柳成笑着说道。
“是吗？谁啊？”
“就是您得力干将孙连仲孙总的夫人。”
“等等。”李楚江惊讶地站起身，说道：“孙连仲的夫人秦颖，是萧组长的妹妹？”
魏柳成肯定地点点头，说道：“千真万确，不过好像不是亲妹妹，具体是干妹妹还是表妹妹，就不太清楚了。”
德彪一边在桌下动手动脚地摸岳丽蓉的大腿，一边*笑着说：“会不会是情妹妹？哈哈，那可就给老孙戴绿帽子了。”
听到德彪如此肆无忌惮的低俗玩笑，赵辛奎吓了一跳，赶忙在桌下拉了魏柳成一把。李楚江也面露不悦，狠狠地瞪了德彪一眼，说道：“德彪，说话注意点，看看场合再开口。老孙可是自己人，你这么说话像什么话？”
说完，他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你们吃吧，让德彪陪着。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李楚江已经大步走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