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生转折大考场
这四个平均年龄比严箫潇大2岁的青年人，不由得心头一震，再一次对面前的师弟刮目相看。这四个人是内招子弟中唯一四个高中毕业生，都是66届高中，也是素来最心高气傲的，只是表现出来略有不同。付春华面热心冷，看似随和，实则心比天高。董芷兰虽待人诚恳，骨子里多少有点恃才傲物，并不是人人都好相处的主。胡明理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王谦自命不凡自恃甚高，素来认为是这个圈子里才华最好的一个。如果不是严箫潇在所有初中生里出类拔萃，恐怕四个人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当然，严箫潇讨女生喜欢，又才华突出，付春华和董芷兰一向和他私交极好，只是王谦和胡明理就完全不一样了。要不是这次迎考复习，严箫潇表现出如此与众不同的水平，两个人始终也还是看不起他。今天第一次高考科目是语文，平心而论对他们四个不是强项，可也似乎不应该如此狼狈。更想不到居然是严箫潇第一个提前交卷，而且表情如此自信轻松。
吃完饭，严箫潇完全不去问他们的考试情况，只是微笑着说：“走进考场什么其他都不想，认真对待每道题，不过一定先做会的，你们一定可以考好这一科的。”
下午2点，政治开考。120分钟考试时间，严箫潇只用了一半。这些内容他太熟悉了，实在轻车熟路。他又第一个提前交卷了。不出所料这一门结束后，几个人眉飞色舞地出了考场。王谦主动提出他请客吃饭，要谢谢严箫潇。
严箫潇连连摇手说：“别，千万别谢我。是师哥师姐准备充分。再说，我这身边另外还有个人不方便。”
付春华笑着说：“我们是应该谢谢你的。题目竟然全是你给出的重点内容里面的。再说有什么不方便？颖颖是弟妹啊。”
付春华转身拉着秦颖的手说：“你告诉师姐，有什么不方便？”
秦颖红着脸摇摇头说：“师姐，你别逗我。”
董芷兰看了她一眼，过来拉住她另一只手，低声在耳边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秦颖的脸更红了，有点羞涩地点点头。
付春华大笑着对严箫潇说：“恭喜啦，你快当爸爸了。”
严箫潇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要不然我请客？”
“别。”胡明理拦住他说：“这顿你留在孩子满月请。今天这顿我和王谦请你们。”
桌上的菜谈不上很丰盛，可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十分融洽，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上下午两场考试的状况，才弄明白了王谦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王谦先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真不该昨天没有按照严箫潇说好的，‘不再看书好好睡觉养精蓄锐迎接考试。’果然一紧张，竟然开考才10分钟就出现了严重的心悸，又硬着头皮撑了20分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在医护室也不知道医生用了什么办法把我弄醒了，醒过来又休息了30分钟，才恢复正常重新回到考场。时候已经过了一半，幸好前面的部分在严箫潇给出的重点里。我虽然没有全背下来也看过几眼，勉勉强强答出来了。作文也做过练习，可惜写了一半就没有时间了。”
付春华白了他一眼。“都是被你吓到了，上半场完全不在状态，乱七八糟不知道答了些什么？作文本来写过的也记不清了。”
董芷兰也摇摇头叹气。“可不是，我也慌了神。咱们都不如箫潇啊。他就可以泰然处之。”
胡明理推了王谦一把。“你吓死我了。你倒是被人抬走了，我失魂落魄坐在那里，一道题都想不出来了。幸好你回了考场，要不然我肯定交白卷！”
王谦举起手中茶杯。“对不起啊，各位今天是怪我。”又对着严箫潇说：“严箫潇，今天师哥真心谢谢你。幸亏你的政治重点划分，还有你中午的鼓励。下午我考的挺顺，估计分数不会太低。今天晚上一定不再看书做习题，好好休息迎接明天考试。”
严箫潇却皱起眉头苦笑。“明天上午一科考数学，我是考不好的，要看你们发挥了。”
秦颖在旁边却说：“别怕，你其他考得好，就是数学零分也不怕。”
付春华拍拍手表示赞成。“还真是这样，要是箫潇其他三门可以考高分，还真不用怕。不像我，语文肯定没有考好，政治估计马马虎虎。我的数学本来不怎么样，比箫潇强不了多少，多半不及格。地理历史也一般般，四门加起来估计不及你三门成绩。”
几个人大笑起来。
此刻他们似乎已经忘记，这一刻正在用自己的才华参与一场注定载入史册的人生大考。这场大决战会决定这几个年轻人的未来走向，也会决定同样年轻的共和国未来的发展走向。
两天紧张的考试终于落下帷幕。相较第一天，第二天的考试压力明显减轻，考生们有了首日的经验，发挥也都较为正常。考试结束后，大家陆续返回茜草坝，开启了第一个阶段忐忑不安的等待之旅。从试卷封存、分发阅卷，到汇总登录考生分数，再到确定最低分数线，最后确定初榜名单，以往这一系列流程总要耗时一个多月。但此次在中央的严令下特事特办，必须在20天之内出榜。虽说大致能推算出结果会在77年年底公布，可每个考区的具体时间依旧成谜。
回到茜草坝的考生们各自回到了原本的车间。说实话，在榜单未出之前，几乎没几个人能安下心来，可严箫潇却显得格外淡定，表面上看上去最不在意。他每天正常工作，丝毫没有心不在焉的样子。任远、李刚还有腾宏发，三个人总爱和他开玩笑，打趣说他肯定能考上，不必再如此卖力工作。他却总是微微一笑，回应道：“我就是去试试手，等明年再考一次，说不定就能考上了。”
其实，严箫潇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并且已经和母亲商量妥当。发榜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请假送秦颖回北京，自己暂时也不准备回江州，打算留在北京专心复习，准备第二次高考。母亲已然同意，还准备为他专门聘请名师指导复习。秦达坤也有意为自己这个女婿，请几位优秀教师授课。严箫潇在给家里的信中，坦然表示今年参加高考只是一次实战练兵，根本没去想考得怎么样。
这天，严箫潇拿着一个零件前往六车间加工。刚走到六车间门口，就遇见了彭晓雅和罗玉容。这对姐妹花是六车间的乒乓球女将，也是茜草坝五朵金花中的两朵。茜草坝有五位出众的姑娘，被大家称为茜草坝五朵金花，其中江汽厂占了三朵，另外两朵分别在重机厂和挖机厂。江汽厂的另一朵金花便是秦颖。
严箫潇是工会的积极分子，他不仅自己热爱打乒乓球，还是江汽厂的“御用裁判”。每年的厂内联赛，他年年担任主裁判，茜草坝三厂友谊赛也总是由他担任主裁。此外，严箫潇还兼任女乒厂教练。他球技精湛，若以运动员身份参赛，十有八九能拿下男单冠军，可他更热衷于当裁判，享受看着工友们比赛的过程。平常非比赛时期，三个厂的男单选手在他面前都甘拜下风。彭晓雅是铸工车间主任彭超碑的女儿，而严箫潇又是彭超碑的半个徒弟。彭超碑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一身铸造绝技全部传授给了严箫潇，甚至比对正式收的徒弟还要用心，因此彭晓雅和严箫潇算得上是师兄妹。
彭超碑常说，铸造是一门讲究手上功夫的技艺，需要天赋与悟性的完美结合。他收的几个徒弟，要么缺乏天赋，要么悟性欠佳，唯有严箫潇二者兼具。这话与大炉班的炉前技师朱军如出一辙。朱军虽未正式收严箫潇为徒，他的关门弟子是腾宏发，但因为腾宏发在天赋和悟性上远不及严箫潇，所以实际技术也比不上严箫潇。彭超碑确实有些偏爱严箫潇，这不仅因为严箫潇的天赋和悟性，起初他还曾有意将独生女儿介绍给严箫潇做女朋友。那时，严箫潇年仅22岁，彭晓雅只有18岁，整天跟在严箫潇身后，亲昵地喊着师哥，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敢搂住他的脖子。直到严箫潇出徒后不久便与秦颖领证结婚，大家才知晓他们早已是一对。即便如此，彭晓雅对严箫潇依旧十分亲热。彭超碑虽有些遗憾，却又萌生了另一个想法，希望严箫潇能接任自己车间主任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