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求签谁解个中味
严箫潇三人一路前行,来到潭边,只见有一个小渡口,旁边靠着一叶小舟,船头蹲着一个戴着斗笠的渔翁。严箫潇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先向渔翁问好,然后诚恳地说出自己的来意:“老伯好。不知可否麻烦老人家行个方便,把我们渡到岛上去?”
老渔夫缓缓抬起头,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操着一口浓浓的川话说道:“要得。只是我的船小,一次只能渡一人,每次两块。你们三个,就收五块吧?”
付春华一听,便要抢着还价,却被董芷兰伸手拦住了。董芷兰轻声说道:“算了,就给他吧。老人家也不容易,冬天本来就没什么人来。”说着,她便已经拿出钱,递给了渔夫。
严箫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对付春华说:“付师姐,我扶你一把,你先过去吧。”
付春华微笑着说:“好,我在岛上等你们。”
小船缓缓朝着潭心划去。严箫潇和董芷兰站在潭边,静静地等待着。董芷兰身材高挑修长,今日特意换上了一件玫红色的毛衣,套在外面,领口露出一件鹅黄色的衬衣领,脖子里系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她静静地站在潭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飘洒,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别有一番动人的风致。
严箫潇不禁看得有些呆了,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秦颖说的那番话,脸上顿时微微发烫,赶紧转过头去。巧的是,就在这时,董芷兰刚好侧转过头来看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恰似电石碰击,各自心中都猛地一凛。接着,董芷兰嘴角微微上扬,嫣然一笑,那笑容竟如同一缕春风,轻轻拂过严箫潇的心头,荡起丝丝涟漪。严箫潇有些慌乱地移开自己的视线,而董芷兰却直直地注视着他。
“干嘛今天这么看着我?好像不认识一样。”董芷兰嘴角含笑,轻声问道。
严箫潇有些尴尬地掩饰着,也笑着说:“我才发现师姐这么美!”
“我美?”董芷兰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银铃在风中摇曳 ,“你的老婆才是真美,茜草坝一枝独秀的花!你可得好好对她,别让人给偷走咯。我呀,不过是你一个快要人老珠黄的师姐罢了。”
董芷兰就那样坦然地直视着严箫潇,眼中满是纯粹的爱怜,那是一种毫无杂质的纯洁友爱与深厚的姐弟亲情。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一丝瑕疵,仿佛在向这个大男孩传递着她心底藏了许久的信息:我会一直像个姐姐一样疼你、爱你。她那如秋水般宁静的凝视,让严箫潇心中的忐忑与不安渐渐消散。
严箫潇也变得爽朗而平静,他主动伸出手,拉住董芷兰,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师姐,有你这样的姐姐,真好。”
此时,小船悠悠地划了回来。严箫潇小心地扶着董芷兰跳上船。随着船桨划动,小船再次向潭心驶去。严箫潇独自站在潭边,望着船上渐行渐远的董芷兰,在心中默默念道:“对不起,师姐,原谅我这么晚才明白你的心思,我们永远只能是姐弟。”
三个人在岛上尽情游览后,又一同前往山上的冲虚观抽签。没想到,三人抽到的签文截然不同。董芷兰抽到的竟是中下签,签文上的诗文晦涩难懂,她似乎有所感悟,不等严箫潇仔细琢磨,便迅速将签藏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也不知道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付春华抽到的是上下签,签文虽然有些拗口,但意思还算明白:“今日年华多坎坷,来年飞渡万重关。终有春风几度来,却非净月水中花。”
严箫潇端详了一会儿,笑着说道:“付师姐,看来你以后要出国呢,你的幸福应该在海外。”
付春华大笑起来:“真的假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严箫潇指着签文解释道:“你看这两句,‘来年飞渡万重关。终有春风几度来’,飞渡万重关,不就是要远渡重洋吗?春风几度来,寓意着未来的美好机遇在远方。”
付春华听了,不禁点了点头:“嗯,还真有这个意思。快看看你自己的签吧。”
严箫潇抽到的是上中签,签文极为简洁,只有两句:“纵有苦难几多重,眼看蟾宫取桂枝。”
董芷兰一看,立刻拍手欢呼起来:“哈哈,箫潇这可是大吉大利的好兆头啊,要蟾宫折桂中状元了!”
付春华也笑着附和:“可不是嘛,蟾宫取桂枝,就是寓意着高中科举,箫潇,你这大学是上定了!”
严箫潇只是淡淡一笑,将竹签收了起来:“这些当不得真,不过是讨个彩头罢了。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三个人在龙马潭尽情游玩到下午,才返回茜草坝。
第二天,严箫潇陪着秦颖过江,在市区提前预订了一家旅馆。之后,他们一起去吃了秦颖最喜欢的猪儿粑,才渡江回家。因为明天晚上,所有江对岸的考生都要提前在江州过夜,以防清晨大雾封江,耽误进考场的时间。秦颖坚持要陪着严箫潇在江州过夜,说一定要全程陪着他考试。严箫潇只好提前来订好旅馆,不然到了明天,恐怕全城的旅馆都会爆满。
临开考的前一天,考生们都集中到了厂里预订的江州饭店。丁安娜亲自带队,在分配住房之前,她特意在前厅宣布纪律:“从今天晚上开始,所有考生都必须住在这里,直到考试结束,一共三天,期间不可以请假。大家记住,这是厂领导对你们负责。千万不能在临进考场时迟到,迟到30分钟就不能入场,会被取消考试资格。还有,大家马上认真检查自己所带的东西,准考证最重要,还有钢笔,要提前灌好墨水,铅笔、尺子……”
胡明理忍不住在下面小声嘀咕:“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王谦连忙拉了他一把,可还是被丁安娜听到了。她严肃地看向胡明理,说道:“你说你是成年人,可你也是第一次参加高考吧?还有……”她指着一群子弟校的应届生,“他们呢?他们不就是一群大孩子吗?我们已经规定家长不要跟来,即便过江了,也不可以和考生住在一起,就是要尽可能减少干扰。你们的一切厂里都会负责,你们代表的是江汽厂,明白吗?现在开始分配住房。”
严箫潇和王谦、胡明理被分到了一个房间。一进屋子,王谦就又开始复习做题,胡明理则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看书。严箫潇顺手拿起心爱的竹笛,打开门,站在阳台上吹奏起来。悠扬的笛声在夜空中缓缓飘荡,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寂静的夜里。
住在隔壁的董芷兰和付春华听到笛声,也走了出来。两人低声议论着。
“他的笛子吹得真好,怪不得叫箫潇。”付春华轻声说道。
董芷兰“噗嗤”一声笑了:“你说什么呀?箫潇和笛子可没关系,他又不是在吹箫。”
付春华痴痴地听着,说:“他的箫吹得也很棒呢。好像是看心情的,不同心情吹不同的曲调,连选用的乐器都不一样。”
“他开心的时候吹笛,不开心的时候常常吹箫。你听现在吹的《扬鞭催马运粮忙》,这节奏多欢快,看来箫潇心情很好,而且十分自信。”董芷兰侧耳倾听着曲子,脸上露出微笑。
“看上去咱们都有些紧张,只有他的心如此宁静,仿佛不是在迎接这场可能决定人生的大考。”付春华不禁感慨道。
“十年了,咱们本该在十年前参加的考试,居然迟了十年才到来。说实话,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真不知道明天会考什么,更不知道会考成什么样。”董芷兰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我也一样,多半是考砸的可能性大。考上了,就能圆做了十年的大学梦;考不上,就永远没机会走进大学的校园了吧?”付春华说出了大龄考生们共同的心声。
“好像王谦和胡胖子还是没放下书,一直在复习,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董芷兰看了看隔壁房间透出的灯光。
付春华摇摇头说:“多看这三天一点用都没有。我相信严箫潇的观点,40多天的复习,每个人该掌握多少已经定型了,不会因为再多看三天就改变。但是,迎考前放松精神状态,一定会让所有的记忆发挥到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