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桥渔村(中)

作家

第一章——桥渔村(中)

在岳亭县城春秋盛典小区的一栋两层别墅里。一位身着格子家居服的妇女刚刚从厨房切好了水果端到了客厅里。这位妇女身材丰满,皮肤细腻,身高在一米七以上,有一双迥然有神的大眼睛。留着一头乌黑长发。两边的耳朵上带着一对球状的银色耳坠。

这正是何遇安的结发妻子江琳琳,她今年36岁,和何遇安育有一子,是岳亭县教育局的工作人员。

江琳琳把一盘水果放在一楼客厅里的茶几上。何遇安的母亲正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握着一部老年手机。闭着眼睛像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妈,吃些水果吧,你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在这里干坐着。”

何遇安的母亲张玲今年63岁,身材较瘦,因为平时注重锻炼,身体还算硬朗,身姿还算挺拔,稍微有些关节病,平时是看不出来的,只是在变天的时候需要带着一根文明棍出门。

张玲指了指沙发。“琳琳,你也坐下休息会吧,从早上忙到现在。”

江琳琳挨着张玲坐了下来。“遇安打过电话了,要今天下午才会回来。”

“这孩子,一定是去桥渔村了,每次回来都要抓时间去看看的。”

“妈,你下午还要去公园走走吗?”

“不了,你姐下午会过来的,遇安和遇晴姐两个又三个月没见了。”

“我想下午等遇安一回来,就早点去学校把何时从培训班接回来。”

“那就跟培训班的老师说说,让他早点下课,这父子两个怎么看都没有其他的爸爸和儿子亲近,遇安这个爸爸当得不称职呢。”

江琳琳口中的何时正是何遇安与江琳琳的儿子。今年7周岁,刚刚上小学,学校距离家里有三四个路口,大概三公里的路。从何时上幼儿园开始,一直由江琳琳负责接送。所以何时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母亲在一起的,

秋色宜人,何遇安像找到自我般的在陶醉着,这里有太多自己留下的痕迹。

向随行和司机小李在何遇安后边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上跟着。

向随行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咱们这位领导啊,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跟个孩子似的,这也太奔放自由了。”

这个时候何遇安的手机响了起来。心事何遇安的婶婶打来的电话。

“喂,婶儿。”

“遇安啊,你还有多久到家啊,你叔叔正准备给你炒菜呢。”

“婶儿,你们再等我一个小时,我在村东头的稻田地里呢。”

何遇安挂断电话后挥手示意把向随行和小李叫到了自己身边。

“向哥,带着钱了吧。”

“有一些,要做什么。”

“这样,我自己到前面的河滩边上走走,你们两个去田地里想办法买一些新鲜的稻米。记住,人家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桥渔村全村总共有两千亩左右的稻田地,除了村子西边有一百亩左右,其余的都在村东侧。而村子东侧一条比较宽阔的灌溉河道。这条河道的上游是淡水,下游则是海水。河道往桥渔村的南边绵延七公里左右就直接通到了入海口。所以这条河道里也能看到潮汐现象。

这条河道最宽的地方有四十米,最窄的地方也有二十米开外,每到春种的季节,上游的水库就会放出灌溉水,顺着河道顺流而下,在通过河道连接的纵横交错的数十条三四米宽的灌溉渠,把水引入到田地里,灌溉庄稼,滋养生命。当地的农村为这条河道取名叫做“东大河”

河道的总长有多少不从得知,何遇安只是小时候后听父亲说,这条河不仅连接着岳亭县境内的农田,还有其他几个县区的农田也是通过这条河道进行灌溉。

河道的中间有一座五孔的水闸将东大河拦腰截成两段。村民也给这座水闸起了一个简单而又实在的名字“海河闸”。海河闸,顾名思义,就是这座水闸的北面是海水,另一边则是河水。而农民们是不会用海水进行灌溉的。

何遇安顺着闸口的梯子登了上去,他非常清晰地记得,这几孔闸门在以前是需要用手动来完成升降的。每次开闸的时候,都会有五六个人一起运作,拿着摇杆一圈一圈地把闸门升起来。何遇安的爷爷就是镇上水利站看闸口的工人。现在开启闸门全都更换成了电动机器。闸顶的水泥板也进行了修缮,变化如天翻地覆一般。何遇安无意识的往闸北五六米处望了一眼。又看到了他记忆深刻的一幕。

那是一个夏天,刚刚下过一场雨,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在河里挣扎着,很快就沉了下去,而岸边上的其他的几个孩子七慌八乱。有人大喊救命,有人被直接吓傻不知所措,有人直接骑上了自行车……

何遇安转身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然后又打开了手机的相机,以河道为背景拍了几张自拍。

何遇安面无表情地望着眼下河水泛起的微波,目光默然,从流动的水纹当中,他又想到了自己在这里发生的故事,看到了自己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时间要回到三十年前,那时候的何遇安刚刚上了小学一年级。每到秋天逢周六日的时候,何遇安便和发小们骑着上学用的自行车来到这里,拿着自己用长竹竿制作的简易鱼竿和从自己家院子菜地里挖出来的蚯蚓来钓鱼。这是他的童年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

闸口的南边是通往入海口的,所以会有很多的海鱼逆流而上,游到这里。其中最多的一种要数当地人称之为“楞蹦”的鱼。楞蹦鱼生命周期仅一冬龄,早春4月产卵后大部分死亡,入夏及初秋季节,当年生鱼苗多在岸边浅水区索饵育肥,钓了也不好吃。秋风送爽,楞蹦鱼进入加速生长阶段,特别是深秋初冬节气,近岸浅水区的楞蹦鱼个大体肥,是垂钓的“黄金季节”。

何遇安的发小们每次或多或少总有收获,不会成为“空军”。钓上来的鱼都成餐桌上佳肴。他很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和自己邻居家的德赶上了“大丰收”。不到一个小时就钓了满满两塑料袋,这可把两个人高兴坏了。两个人甚至边钓鱼边哼起了歌。五音不全的两人正在激动着从小路上走过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打扮的非常时髦,男的身穿皮衣皮鞋,女穿着裙子的挂着一只暗红色的肩包。百十米外还算平整一条土路上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何遇安那是虽小,可也知道这一定是城里人,有钱人。

女子面带微笑蹲下身来“小朋友,你们好。”

何遇安和德志怯怯地向后退了两步,没有说话。

女人又说到“小朋友,不要害怕,我们是县城的,来这里旅游的,从这里路过而已。”

何遇安看了一眼四周,稻田地有不少村子里的人正在收割庄稼,他稳稳神说“阿姨,你们要去哪里玩呢。”

“当然是去海边的,只是想看看农田,发现你们两个在钓鱼,就带着好奇心过来了,可以给我们看看你们钓上来的鱼吗?”女子很温和地说道。

何遇安和德志对视了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两人放在地上的红色塑料袋,在那个条件简陋的年代,塑料袋就充当了完美的鱼护。

女人惊奇拿起塑料袋,兴奋地说“老公你看,还有活的呢,在扑腾呢,这才叫做新鲜鱼呢。”

男人见女人兴高采烈的样子,问何遇安“小兄弟,这鱼卖不,你说个数。”

何遇安从来没遇到过有个买自己钓上来的鱼,在那个年代,农村的家庭一年总共的收入也没有多少。上学买的一辆新自行车从一年级骑到六年级还要当做宝贝。这种楞蹦鱼算得上是家常菜里比较常见的了,那个时候的农村人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上不会去花钱买菜,大多是靠自己院子里种菜或者会从野地里挑一些野菜,这种楞蹦鱼就等于是零成本得到了,所以在当地人眼里这鱼不怎么值钱。

德志贴着何遇安的耳朵悄悄地说“安子,要不就卖了吧,管他们多要点,咱俩可以去小卖部买玻璃球玩。”

何遇安犹豫了一会,他想着爸爸平时抽的都是几毛钱一盒的大前门等类型的烟,这次可以给爸爸买一块钱一盒的烟了。那就要两块钱吧,他缓缓地伸出两个手指。

“二十块?好吧,二十块就二十块,我给你拿钱。”

二十块!听到这个巨额数字的何遇安和德志瞬间目瞪口呆,不知所以。要知道他们半年的零花钱也只有这些。

男人从钱包里抽出两张十块的人民币给了两个人,然后和女人拎着鱼上了车。

拿到钱的两个人心满意足,欣喜若狂,比过年还要高兴,德志甚至高兴的拿着钱大跳了起来。边跳边用嘴亲手里的钱。

两个人缓过神来后马上骑上了自行车去了村里的小卖部,连鱼竿都没有来得及拿回去。

整个桥渔村共有一百来户,四五百号人,村里有着唯一的一个小卖部,小卖部里的商品也是有限的,有一部分烟酒和汽水,还有孩子吃的零食和玩具。也有日常用到的剪刀灯泡等。到田间忙碌的时候,小卖部的老板中午还会自己蒸馒头,伴点小菜卖给中午没时间做饭的村民们,生意还算说得过去。

何遇安和德志把自行车骑得飞快,两条腿向机械一样,争先恐后地来到小卖部。

小卖部的老板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小卖部在两个人居住房子里的东屋。小卖部的老板老杨正坐在里面算着香烟盒上记录的账目。

“陈大伯!”德志高喊着走了进来,

小卖部的老陈是个很和蔼的人,在村里名声也很好,买卖干了六七年了,从没和人因为商品和钱产生过冲突。

老陈从板凳上起来“在这呢,你们俩要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