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强攻坪坝镇 鬼子兵自杀
周大山、赵九带领游击旅主力向涢水河北岸一线推进,朱鹏带侦查员过来报告说,“河南岸一线已被敌人占领,这一带敌人布置7000兵力,是敌人重要防线。朱良相派人送来不好消息说游击旅撤离坪坝镇后,洪山嘴至琵琶湖一线已出现大批敌人集结。”
“转来转去,我们还在敌人两道封锁线内。”赵九望着河对岸说。周大山点头回一句,“不只我们,朱良相在西线活动,刘云飞在我们后面,武锋在南线驻扎,鬼子能安静吗?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必须马上过河,天亮前突破敌人第一道防线。”
赵九忧虑,突破防线他倒不担心,担心的是刘英到南线改编白虎寨匪徒,不知进展如何?周大山望着白虎寨方向,处心积虑。他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匪徒野蛮成性,要有红叶配合绝对没问题,可红叶重伤在身,他只能从坏处着想,向好处努力。
周大山面向侦察科长朱鹏下命令,“注意白虎寨消息,必要时------一定要把那帮匪徒改造过来。”
夜半时分,周大山、赵九站在河堤上观察敌情,朱鹏跑过来敬礼报告,说,“右边一公里处有一座桥,伪军一个营把守,我们可以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
赵九望了一眼微弱灯光的桥头堡,点头赞同说,“好主意,但明火执仗容易暴露目标,很可能再次被返包围,侦察路线分批绕道时间又不允许。”
周大山灵机一动,笑说,“死心眼,上次缴获彭麻子的伪军装放那干啥?走,以假乱真接管防地。”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赵九猛拍一下脑袋,边说边从随军物资储备包里拿出一套校官服装穿上,手插口袋里装模作样走两步笑笑说,“好在黑灯瞎火,过一把汉奸瘾没人看见,要是白天,老百姓定会指着脊梁骨,咬牙切齿痛骂,这些该死的家伙,祸国殃民的败类。”
北风呼啸,鹅毛大雪满天飞舞,一队伪军急匆匆向涢水河大堤走去。天色出奇的黑,大堤上桥头堡帐篷里透出一丝光亮,伪治安二师三团二营营长马鑫正在帐篷里喝闷酒,传令兵进来报告说,“治安五团长官求见。”
马鑫懒洋洋,吐掉嘴里鸡骨头骂道,“扯淡,三更半夜折腾个鬼呀,彭麻子这个乌龟王八蛋,不在十二里河里猫着,来涢水河干屁事?满脸不快的起身向外走去。”
赵九身穿中校军装,手握军刀背向帐篷门,两眼盯着河面出奇。马鑫抬头望一眼赵九冷言冷语问,“你们是哪部分的?有何贵干?”
赵九急转身瞪着眼反问,“狗眼看人低,老子是治安五团赵副团长,来换防,你没接到命令吗?”
“换防?”马鑫迷愣几下眼,有点不大相信,凝盯赵九一眼,问,“我怎么不知道?”
赵九故弄玄虚,瞪大眼睛,鼻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怪声怪气撂出一句,“知道不知道是你的事,老子管不了那么多!看来你好像是不情愿。那好!老子正想回去睡个回笼觉,明天上峰追究下来,你自己兜着吧。走!都跟我回去!”
马鑫傻了眼,紧追两步,拽住赵九衣袖往回拉,嘴里不停道歉,“别别别,赵长官,别走啊!两军对阵,不得不防。”
“你不放心,老子就心安了?哼!”赵九仍满脸不快的冷哼一声,“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快滚蛋!”
天近黎明,游击队快速过涢水大桥,周大山和赵九站在桥头河堤上,面向西北指着4公里处,一个破败荒没的小村庄周家集,命令部队快速前进,要求天亮前到达宿营,天黑后再往西进。
部队顺利通过涢水河大桥,警卫连长带领全连战士用树枝子把大部队和骑兵路过的痕迹抹掉,快步率队向周家集集结。
周家集原本是一个人丁兴旺的村庄,村东和南两面环水,芦苇丛生,鱼虾跳跃的荒滩凹地,鬼子汉奸来此搜查游击队伤病员,折腾一天没有任何收获,一气急之下烧毁村庄,把村里年轻人抓走修炮楼,妇孺老幼只能流落他乡。
战士们在两间失去屋顶的墙壁上,搭建顶棚作为临时指挥部。赵九望着残垣断壁骂一句:“小鬼子给人民欠下的这笔笔血债,我们要逐一清算,加倍偿还。”
周大山抬头看看东方红云,满口诗意说,“战争虽然还没有结束,黎明前的黑暗,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即使目前我们的力量尚感不足,但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
“真他妈霉气!烧掉!”赵九没那份兴心,脱掉伪军服装往地上一甩,往墙边处踢一脚骂道。周大山不同意,急忙伸手阻止说,“别到处乱甩,更不能烧掉,全部保存起来,说不定还用得上。”
赵九望着弹药箱上的地图,心情依然沉重,自言自语说,“虽然巧妙突破敌人第一道封锁线,可这里仍是敌占区,是不是再向西移动一下,避开敌人锋芒,选择敌人比较薄弱环节,有利于部队突围?”
周大山没有明确回答,两眼盯住地图,用手在白虎寨、青龙峡、洪山嘴相邻部位划了个大圈子。赵九看出来这条连环防线,是敌人布局严密的防区,但他还是提出了一个大胆设想,手指点点白虎寨说,“我们就从这个地方突围,很可能------”
“英雄所见略同,知我心者赵九兄也!”周大山啪一声将铅笔扔到地图上,说,“小鬼子只知道游击队、土匪走的不是一条道。但他不知道,我们都是中国人。走!趁天还没有大亮,出去看一眼敌人的动静。”
周大山、赵九、陈仁走出帐篷,站在山坡上勘察鬼子动向,敌人分层次调兵,装甲车,骑兵,步兵,大炮向这里进发。周大山望着那道道刺眼的灯光,心有所虑的说,“看来,是要同敌人硬碰一下子了。”
赵九指着由远渐近的装甲车,骂一句,“他娘的,实在不行,不走啦!和敌人周旋到底。我就不信,乌龟王八壳真他妈的钢筋铁骨,就没有一点漏洞?”
“狭路相逢,勇者胜!”周大山刚一出口。赵九随即接上,“两权相害,取其轻。”
周大山转身冲陈仁喊一声,“去,立马把朱良相和赵小海给我找来。今天,给小日本来个沙和尚大闹通天河,孙猴子智斗牛魔王。”
伪治安二师师长高占魁召开会议,一团长高顺,二团长李亮,三团长秦源进会议室坐在案几右侧,参谋长赵桥坐在案几左侧。赵桥扫一眼三位,扭头冲副官说,“去,叫师长,三位团长都来了。”
高占魁走进会议室门,就一肚子气,坐到椅子上,指着三团长开口就骂,“秦源,你他妈让驴踢啦!啊!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透?”
秦源有苦难言,“师座,我这,都是马鑫这小子脑袋里一片浆糊。”
高顺、李亮本来对秦源拍马捋须不顺眼,在他的防区放走游击队他们陪着挨训更加恼火,二人对视一笑,撇嘴讥讽说,“浆糊?恐怕是糊精吧!”
高占魁用手拍下桌子撂一句说,“要不看马鑫是你小舅子,我他妈一枪崩了这鳖孙子。”
师长的过分做作,明显是遮人耳目,引起了两位团长极为不满,高顺有意火上浇油,挑起窝里斗,给师长加压逼他军法处置马鑫,便向李亮挤挤眼,怪腔怪调说,“要说马鑫故意放走游击队,这个我不信。可能是守桥太辛苦啦!想早点回去歇着不是没有可能。”
“哼!”李亮听出话外之音,冷哼一声在一旁扇风点火说,“不过,我还是佩服马鑫这小子,一个营的兵力,能安安全全从周大山几千人马手里撤回来,也算是个能耐,你们其他人有吗?反正我没有。两军对阵,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秦源瞪眼望着两位同僚,恨得咬牙切齿------
“什么意思呀?啊!”高占魁冷了二位一眼,腔高气粗,说,“好了,别他妈的在这给我添堵了!告诉你秦源,再他妈给老子捅娄子,我把你交给太君,你该知道后果吧?滚!都他妈的给我滚!”
周大山坐在地图旁,望了一眼刚进门的朱良相有意吊他胃口,手指不停在坪坝镇区间来回移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倾尽全力,说,“眼下,从杨树墩西部穿插过去,利用午夜突围。将鬼子逼向坪坝镇,独立大队从东边包抄,小日本就是有飞天的本事,他也万万没想到我大------”
“哎!这倒是一步------”朱良相被周大山的话所触动,急忙插一句,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即被周大山给打断了。
“多嘴!你怎么知道这确实是一步歼灭鬼子小队和伪军中队的妙棋呢?”周大山冷他一眼,有意顿口让朱良相出谋献策。可赵九以反对的观点泼了一瓢冷水,他对周大山的策划心如明镜,不等朱良相开口,便紧接话茬,半是提醒,半是阻止说,“险棋!那里是敌人兵力最集中的部位,正好撞在敌人枪口上。”
陈仁对赵九干涉旅长决策多有不满,未加思索开口反驳说,“如果说------”
赵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打断了他的话横出一句,“没有如果,这一线是日军一个骑兵大队,治安二师两个团,几乎没有可能。”
军政一把手在战前重大决策上,能团结一致所向披靡,是决胜负的关键。周大山不好意思驳政委的面子,望着他以商量的口气陈述己见,“哎,我说政委呀!陈仁升任参谋长的命令不是下来了吗?参谋长同志,说说你的看法?”
旅长既然要听参谋长的意见,作为即将上任的新官,三把火还是要烧红火一点。随振作精神,干咳一声,大胆说出了独到之处,他说,“这条线路最凶险,但有机可乘。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运筹帷幄,智慧用兵。越是敌人拥兵自重的地方,防守可能会出现麻痹和松懈,虽然眼前是一招险棋,但走好成功率很高------”
“走不好呢?”赵九再次打断,仍坚持自己的保守观点反对,“那就是失败!一败涂地。甚至会全军------”
“好了!良相,小海陪我出去透透风。”周大山在脑中已成定局,当着众人面怕政委接受不了,只好来个缓兵之计。
5个人走出帐篷,赵九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周大山望他一眼笑笑,边走边劝慰他说,“老赵,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想让突围的保险系数更大些,尽量减少伤亡,咱们不矛盾。抛开陈仁说的那点,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是,这是我们冲出封锁线的最短距离,减少滞留在敌占区的时间,这很关键的一步棋,只要跳出这个包围圈,我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赵九仍顾虑重重,他说,“武锋带领几千人,不就是在这里被敌人包围,差一点万劫不复,咱们可不能步其后尘哪!”
“换位思考。”周大山点头笑口比喻说,“假如,我是敌人的话,还能老在这一个位置上等天上掉馅饼吗?敌人也在研究我们的心理状态,他们会认为,我们有上次深刻致命的教训,是不会继续犯同一个错误的,这就是兵不厌诈。如果我分析没错的话,敌人的战术现在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要利用敌人这个错觉,给他来个出其不意,让敌人认为绝对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变为现实。”
“我们必须在午夜前转移,不然,不可能突破敌人封锁线!”陈仁口词坚定。周大山对参谋长的果断非常满意,以命令的口气说,“朱良相、赵小海马上回去准备,午夜时分独立大队从坪坝镇东侧往西逼迫鬼子骑兵队进琵琶湖区域,我带领警卫营在前头,政委率领分区机关在中部,陈仁带领县中队做后卫轻装前进,必须在黎明前突围封锁线,由薛东方率分区独立大队从西向东,将追赶的鬼子骑兵队歼灭在此。”
午夜时分,周大山率部趁夜色出发,刚走到茅茨畈就听到坪坝镇方向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的火光,挥动驳壳枪大喊一声,“围歼坪坝镇!”
赵九和陈仁按分工率队冲过去,迎面碰上鬼子骑兵向这边逃蹿,周大山驰马冲上去,机枪手榴弹飞蝗般的射向敌群。
鬼子兵突遭拦截措手不及,前边几匹马被射中一头栽倒,把马上人甩地上还未爬起来被后边的马乱蹄踏死,没踏死的被冲上来的游击队刀劈乱枪刺死,鬼子兵一看势头不对,勒马向东南方向琵琶湖逃去。
朱良相和周大山两支部队汇合追至琵琶湖坡,老远闻见焦臭味,站到坡上一看,鬼子兵在薛东方堵截中,绝望跪拜天皇,一鬼子小队长端支冲锋枪向跟随他的十几名骑兵战马扫射,然后手握刺刀剖腹自杀。
周大山望着鬼子骑兵队全部灭亡后,立即向司令员发报报告战况,率队向新四军司令部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