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年夜曾家大院现辉煌

滦州1942

第2章 大年夜曾家大院现辉煌

1940年岁末的那个寒冬腊月,时值农历年三十的夜晚,天地间笼罩在一片深深的静谧之中,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凝固。天空如同一幅泼墨画卷,大片大片的雪花如鹅毛般悠然洒落,它们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个冀东大地,给沉寂的张各庄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寒风凛冽刺骨,空气里弥漫着嘎嘣冷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能结成冰晶。

那一年的张各庄,由于日寇据点的频繁侵扰,失去了往日欢庆新年的热闹与祥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头巷尾鲜见灯火阑珊,更别提那份红火的年味儿了。夜幕低垂,漆黑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五指的存在,唯有远方偶尔传来的几声微弱爆竹声响。

在那个苦难深重的冬夜里,张各庄里的大多数农户家中,不仅失去了筹备年夜饭时那热气腾腾的炖肉香,甚至连日常充饥的玉米饼子都成了奢望。灶台上难见炊烟升起,灶膛内无火可暖人心。饥饿与困顿如同无形的巨兽,吞噬着村民们对于丰年祥和的记忆。

然而,在这普遍困苦的大背景之中,村正街上却有一处地方显现出截然不同的光景——一户当地的财主宅院。这座庭院高墙环绕,朱门紧闭,独享一份外界难以企及的安宁与富足。大门两侧高挂着一对硕大的红灯笼,其鲜艳的红色在雪夜中尤为醒目,像是寒冬中的一簇篝火,燃烧着特权与奢华。

门前矗立着一对威严的石狮子,它们张开血盆大口,仿佛无声地咆哮着权势与尊贵,但那看似傲视群雄的姿态下,却隐藏着村民们的辛酸与无奈。石狮子鼓胀的腹部,仿佛象征性地盛满了贫苦百姓们流淌的血泪,揭露了战争背景下社会不公与阶级差距所带来的深深创伤。在这万家灯火黯淡之时,这户财主家的喧闹与繁华,更显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突显了时代的悲剧色彩。

在那座灯火通明的财主大院中,丫鬟婆子们穿梭于各个角落,忙碌的身影映衬着屋内的金碧辉煌。她们手脚麻利地准备着丰盛的年夜饭,各种佳肴美馔一一陈列,香气四溢,与村子其他地方的清冷与饥饿形成鲜明对比。大厅中央,当家人曾老太爷稳稳地端坐于雕龙画凤的太师椅上,怀中揽着年轻貌美的小妾,二人言笑晏晏,享受着这战火纷飞年代中的片刻安逸。

此时,大东家曾世会刚从日军据点归来,他身穿象征权力与屈辱的日本黄呢军大衣,脸上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沉重与疲惫。一进院门,机灵乖巧的丫鬟小玉立刻快步上前,轻柔熟练地为他褪去那层冰冷的外壳,将大衣整整齐齐地挂到了墙上。随后,她又接过了曾世会手中的短枪,将其挂到厅堂显眼位置的枪架上,这一系列动作娴熟自然,仿佛是对这混乱世界中无可奈何的一种默认与应对。

在这个特殊的年三十夜晚,曾家大院内的景象,恰似一面扭曲的镜子,既反射出了那个特殊时代背景下一部分人的富贵与苟安,也映照出广大民众在侵略者铁蹄下的悲惨境遇与顽强抗争。

曾世会在换下日军大衣后,身着一身笔挺的马褂,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经典的分头样式更是打理得锃光瓦亮,显得格外精神。他走进正厅,向坐在太师椅上的曾老太爷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爸,新年快乐!”

接着,他从贴身口袋里随手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解开袋口,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大洋,叮当作响,这份厚重的金属光泽在烛火下闪烁着寒光。他把这袋大洋稳稳地放在八仙桌上,言语间虽略带苦涩,但面带微笑地说:“老爷子,这是大太君赏赐的,我拿回来孝敬您老人家了。”

这一举动背后,饱含了作为儿子在特殊时期对家族荣誉与亲情责任的坚守,尽管这些大洋沾染了民族耻辱的气息,却也是他在夹缝中求生存,试图保全家庭乃至家族利益的无奈之举。在这份表面的喜庆之下,掩盖的是深深的忧虑和复杂的情感冲突。

“坐吧。”曾老太爷示意小老婆离开,随手拿起水烟袋点着,待水烟袋咕噜噜冒泡,才深深地吸了一口:“过年了,四外把守的炮头都嘱咐好了吗?千万不要大意,土八路恨死咱们了,小心他们来捣乱。”

“爹。你放宽心吧,都安排好了,你就等着过个好年吧。”

在离张各庄大约五六华里的地方,毗邻梁各庄的交界处,屹立着庄严而显赫的曾家老坟。尽管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将这里的牌楼、墓碑以及几株巍峨参天的古松装点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雕世界,但这片墓园却并未因此减损半分昔日的威严与气派。曾世会耗费巨资精心修缮此地,每一寸布局、每一道工艺,皆是严格按照清东陵中慈禧墓的规制打造,使得雪后的曾家老坟在银装素裹之下更显得庄重宏伟,透露出穿越时空的历史沉淀和家族辉煌。

此时此刻,曾家老坟深处,原本静谧的墓穴之内,一扇隐秘的石门悄然开启,伴随着积雪落地的轻微簌簌声,一行身影依次现身。他们之中,共有五六位身手不凡的人物,各自手持寒光闪烁的大片刀或黑洞洞的猎枪,其中一位尤为引人注目,那是一位身材匀称,身高约在一米七五的年轻男子,面貌俊朗,双眉如画,神采奕奕。他腰间挎着一把标志性的二十响大匣子枪,一身整洁的八路军军装凸显出其军人气质,此人正是曾家的二公子——曾世全。他曾赴日本留学,学成归国后毅然投身于抗日洪流,参与了当年震撼人心的冀东大暴动,并逐渐成长为冀东路南区的新三连一名排长。眼下,曾世全受连长刘守仁之命,肩负着在张各庄及其周边地区秘密组建和发展敌后抗日武装的重要使命。他率先走出墓穴,紧随其后的是张各庄、小马庄等地的民兵们。

“我爹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我家墓穴隐蔽。”曾世全抖落掉墓穴门掉落的积雪,正了正扎紧的武装带和二十响盒子枪,对身后背着双管猎枪,长得像半截黑塔似的民兵队长姜岭说:“怎么样,我家给老祖宗上供的果品方肉好吃不?”

“好吃,关键是还有酒!”一个腰背片刀,长得黑黢黢的十五六岁的小孩接话说。

可别小看这个小孩,他可是滦县一带有名的侦查员侯亮。他曾多次混进老城给八路军伤员买药,掩护根据地八路军干部通过封锁线,有一次,他只身一人用一把木头手枪缴械了两个强抢老百姓东西的伪军的两把长枪。

“那几个村的民兵怎么还没到?”

作为排长的曾世全,正焦急地等待着其他村子的民兵队伍在预定时间内到达指定集结地点。此时已接近凌晨两点钟,时间紧迫。

突然间,远处交通沟对面传来的几声狗叫成了关键信号,侯亮识别出这是之前约定好的联络暗号,意味着援兵已经抵达。曾世全立即下令准备迎接。

民兵们使用预先准备好的绳索进行快速过沟,姜岭负责固定绳索,确保民兵安全迅速地攀爬过来。待所有增援人员都成功穿越交通沟集合完毕后,清点人数共十五人,满足预期计划。

最后,曾世全下达命令,要求对岸的人员解开绳索,以便全体人员立即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共同执行接下来的任务。

在昏黄火把照耀下的曾家大院,显得异常紧张且庄重。曾家老爷子身着一身中式长袍,苍老的脸庞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却依然犀利。他身旁站着的是其大公子曾世会,身强力壮,手中紧握着手枪,身边还围绕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家丁,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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