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刘佳生说，别抬高了自己，作家有几个不风骚的？走，今儿哥请你喝杯咖啡去。齐林说本县不敢，谁知道里面的野鸡叨人不叨？刘佳生哈哈大笑，说你小子，有贼心没贼胆。齐林说我是有贼胆没贼钱。哪像你老兄春风得意，八面溢香呀。他说你小子也别苦了，哥领你到花船上去遭，今个，吃喝嫖赌一条龙，叫人体验个够。齐林说拿穷人开涮不是，本县可是身无分文。刘佳生又笑，知识分子就是酸，就是臭，小里小气的。走，我全包了。他拍拍屁股上的口袋说，花不完的钱，不知你小子的胆子如何？就这，你还本县本县的，太丢份了吧。
他在前，齐林在后，二人下了河堤，都不再说话，直奔彩灯闪烁，乐声悠扬的大船。刚找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便有美发蜂腰的女孩捧了菜谱过来。刘佳生让齐林点饮料点菜，齐林说我贫下中农，不习惯这个，你全包吧。刘佳生也不看菜谱，点了几个，外加两杯咖啡。小姐一走，船体晃动一下，齐林说我怕。刘佳生说有哥在这儿正常消费，你只管吃玩，怕什么？齐林呷了口咖啡，说我怕这船沉了，它一晃，我就想起泰坦尼克。刘佳生说你又不是不会水，船翻了，这河还能吞掉咱们？你别杞人忧天了。齐林说，这船是不是严重超载了？刘佳生刚想训他，手机响了。这儿声音太响，他只好去甲板上接。
几分钟后回来，敲敲桌子，正吃菜的齐林问咋了。他说我不能陪你潇洒了，旧日相好打电话，她来锦城了，我得去一趟锦城饭店。齐林站起来，神色紧张说我咋办。刘佳生掏了三百元放在桌上，说这够你小子耍个“一条龙”了。
他坐电梯，到锦城饭店十一层出来，在“1111”的门口犹豫了一下，点上一支烟，让自己静一静。锦城饭店是全市最好的饭店，而十一层，又是最豪华的一层客房。他对这儿不陌生，单位开会，上面来了人，总是安排在这里。别看单位也有个条件不差的招待所。
这个“1111”房间，让他想起三年前的事来。那时他在临锦县，单位垂直的下属局挂职锻炼，当副局长，抓工会、计划生育、宣传等不重要的几项工作。说是临锦县，其实距锦城最远，与外市接壤。下去时，其他挂职的人都选了靠近市区的县局，谁都不选临锦县局。他想到了这一点。故意去得晚一些，让别人先选。等到他时，他咧咧嘴，又挠挠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在临锦县局的名字后面签了“刘佳生”。只有一个人知道，他心里都在偷偷笑呢。
如今在“1111”房间等他的女人叫李锐锐。当年他在省局参加法律法规培训时，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个性格张扬的男人呢。没想到吃饭时，坐在“李锐锐”三角牌后面的是个腼腆秀气的女孩，身材娇小，脚步轻碎，极少说话，听同桌的其他人讲笑话时，总是微笑。嘴角上挑，两眼有情，一下子吸引了他。刚好，他俩坐个正对。大家互相敬酒，自我介绍，轮到他时，他有意将她撇了过去。有人就叫，你咋叫靓女忘了。他没理会，继续敬酒，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加上其他人议论，她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了，毕竟是女孩子，藏得不深。他偷偷一瞥，心中暗喜。
他没有把她忘掉，可以说一入座，他只注意她，对其他人根本不在乎。他有个习惯，在公共场合，遇见自己心仪的女人，总是先琢磨一番，动些脑筋，再行动。这法子可是屡屡奏效，从没失过手。他提了酒壶，最后来到李锐锐身边，按照事先想好的方案，先晃晃酒壶，壶里是刺鼻的白酒。他没倒，而是喊服务员，他说：
“这么漂亮的女士往往不喝白酒，来点红酒倒合适。”
晚上有舞会，他们自自然然地手挽手下了舞池。但会议只有一周时间，白天课程紧张，没安排游山玩水的内容。但晚上的舞会两三个小时，足以让他们交流出不少内容。李锐锐仅仅结了一个月的婚，因为婆媳不和，她又没有《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的耐性，只好离婚。她是独生女，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是医生。她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生，却受到良好的教育，偶尔写写散文诗歌之类，在单位里也算个才女。
培训班结束，她趁了接他的小车，到临锦县下来，说几句客气话，外人也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了什么。以后的晚上，他们开始电话聊天。刘佳生诓丁雨英，说去单位加班写材料，用单位电话一聊个把钟头，亲亲密密，心情忒好。他后悔，在郑州的晚上，自己为什么不领她到外边开个房间。他那时不敢提，怕太唐突，让她以为自己轻薄。
没想到还真有运气，他挂职去了临锦。
一挂一年。李锐锐跟母亲住在医院一栋家属楼，这里来往的人很多。全是找医生的。有的是亲戚，有的是送红包的。人多了，刘佳生出入有安全感。李锐锐的母亲开明，经常上夜班，偶尔碰上刘佳生，也显得很友善。这叫他心中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