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中国式保姆6
果果午睡起来,我看小琴还坐在客厅沙发上愣神。“徐姐,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话还没有说完,小琴的眼圈儿先红了。
小琴说老家来了电话,她妈妈病的很重,必须带皮皮回趟老家,问我一个人在家带果果是否可以。“放心吧,小琴,我会照顾好果果的。”我觉得现在对小琴最大的安慰就是把果果跟家照顾好。
“我会尽快回来的,晚上睡觉时要锁好门。”小琴不放心地带着皮皮回老家了。虽然答应的很有信心,晚上不用再洗衣服,可屋里只剩下我时,偶尔还是有些害怕,不敢入睡。
小琴回老家以后,果果爸也很少回来,因为我们语言不通,偶尔回来就是给我送生活费,留言都要用笔纸传达给我。果果爸每星期给我八百块钱生活费,他怕主人不在委屈了果果,我每天买什么都给他把账记好,放在客厅柜上。我和果果一个星期只花两百块钱,这期间,因为家中没人,偶尔阿香和鲁姐也会带宝宝过来玩。“小徐,你家果果妈不是说走一星期吗,怎么半个月了还不回来?”鲁姐问。“嗨,肯定是家里有事呗,不然早就回来了。”阿香不但人长得漂亮,说话的声音也非常好听。
小琴自从回家后就来过一次电话,问了问果果的一些情况就没信了。我每天除了带好果果,莫名的还有点担心小琴。每天翻着日历,算算今天正好小琴走了一个月,这时候,电话响了。“徐姐,我妈妈过世了……”小琴沙哑地哭泣着,我也跟着哭。我告诉小琴,让她别着急,好好安排妈妈的后事,我会好好照顾果果,等她回来。这时候,我觉得她不是我老板,而是我的亲妹妹。当小琴和皮皮回来的时候是又黑又瘦,人显得特别憔悴。
小琴父亲走得早,是母亲带大了姐妹俩,母亲一走,就只剩下小南了。“等过完年,让小南来深圳找点事做。”小琴很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在小琴母亲办理后事时,果果爸也去了,说着当地人听不懂的南方话,听说还闹了不少笑话。
我把我和果果在家生活的账单和剩余的钱款都交给了小琴。“怎么剩这么多钱?”“先生每星期给八百块生活费,剩下的都在这里。”果果爸在一旁看着微微地笑着。小琴回来后,就很少去打麻将了,很多时间都在家里带果果,可能还是思念已经故去的母亲吧。
我还是照常我的工作,我已买好了腊月二十一的车票,准备回家过年。“徐姐,这是你这月的工资。”我接过牛皮信封,感觉怎么这么厚呢。四千,比工资多了两千三。“小琴,你拿错了,太多了。”我赶紧还给她。小琴说过年了,回家给孩子买点东西,就算是给我女儿的。她说她和果果爸都很感动,很多阿姨买东西时都想扣点小钱,而我却剩下那么多钱,这是一个阿姨难能可贵的优秀品质。
听到小琴的感谢和夸奖,我才真正觉得自己没走错路,原来,保姆也是一个很光荣并且值得人们尊重的职业。
我和马姐约好在火车站见面!小琴开车送我到车站,果果拉着我不让走,在我转身的那一瞬,果果喊出了人生的第一句话,——阿姨!我泪如泉涌,紧紧地抱着果果。“想回来,随时回来。”小琴抱着果果朝我挥挥手。
我的深圳之行就这样结束了。
2010年正月中旬,我和马姐相约来到上海,这次没有公司的推荐,我们手里只是有一张家政公司的名片。名片是马姐朋友给的,她在上海做保姆。我听说上海的工资比深圳多一倍。虽然过完年后,小琴一直打电话问我是否还回深圳,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小琴对我太好,而且我真得想去上海,工资高对我来说是最大的诱惑,因为全家人的生活重担全都压在我的身上。
看着名片上的地址是上海徐汇区,我俩下了火车,一路走一路问:“大爷,徐汇体育馆怎么走?”我虽然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我嘴甜。其实,我们问路的地方离体育馆就差一条街了,准确地说拐弯直走就到。“丫头,这边拐弯向前走十分钟就到。”大爷非常热情地说着不太标准的上海普通话。我们谢过大爷,想到马上就能到公司,兴奋地有点激动。走了很远,我回头一看,大爷还在向我们打着手势,可能害怕我们走错路,上海人可真是热情啊!
公司地址是在上海徐汇体育馆对面的一座商务楼里,403。到了,到了……当我们站在格律己公司门口的时候,竟激动的不知怎么敲门。“请进!”里面有人说道。这是一家小公司,租用的是三室两厅,客厅摆着四张办公桌,还有约见客户的沙发、茶几等。
“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公司。”一个戴眼镜大概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伸出手来分别和我们握手。“我是公司负责人张庆,对面办公的是我的两个业务老师,我旁边的那个老师是我夫人。”张总夫人没有起身,只是回头朝我们微笑了一下。那两个业务老师,是还没结婚的一对情侣,二十来岁,小周和文文。
“你们先登记一下吧,然后把行李放在阿姨房间。”文文说这话时冷冰冰的,看着很高傲。“对了,告诉你们一声,住一天交住宿费二十,吃饭一顿,十块,早餐五块,如果成功在公司上户后,就免费了。”乖乖,好贵啊!
我们的宿舍有四个高低床,我和马姐安排在一个位置上,她上,我下,因为是正月,公司还没有多少阿姨,但看床铺上的东西,好像都有人住。“那些床位你们别动哈,是长期白班的几位阿姨的。”文文临出门时还特意交代了一句。
我们对那些不感兴奋,现在就想睡觉,一夜的火车简直困死了。“小徐,你咋带那么少衣服呢?”“我偷偷跑出来的,女儿哭得太厉害!”我拿出洗漱的东西。马姐说她先生也不理解她的工作,也不希望她离家这么远。我们俩不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就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宿舍里开始热闹起来,我看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我对面床上有个二十来岁个子小小的姑娘在玩电脑,地下有两位女人在泡方便面,还有一位刚进门就躺床上睡觉的。“小妹妹,你是做什么的?”“保姆。”小姑娘头也没抬。马姐好像要追根问底:“你保姆,这么年轻,下班还这么早?”“是啊,我每天就六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旁边睡觉的那个阿姨告诉我们,小姑娘叫青青,大学毕业,因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干这个了。“太可惜了”我说。“才不是呢,人家六个小时就挣五千,我这一天做四家钟点工下来才四千多,这睡一觉,六点出去还有一家呢。”六个小时,五千,我和马姐有点不太相信。和我们说话最多的那个阿姨叫赵姐,来自安徽,看她整理的床铺就知道是个非常整洁的女人。“赵姐,你过年没回家吗,咋也来这么早?”我喜欢和赵姐说话,感觉跟她很亲。“嗨,我有个客户过年特别忙,让我年后再抽时间回家,我就同意了,反正过年还多挣钱呢。”多敬业的赵姐啊!
在格律己家政公司,我们才真正感觉到了我们学证的重要性,每个客户面试阿姨时,都是要先看证书的。
每个公司刚到的新人都是要搞卫生干活儿的,这在深圳时我们就已经体会到了,每天早上,当那几位白班阿姨打扮洗漱的时候,我和马姐已经把客厅和宿舍收拾的一尘不染。“哟,这山东来的是不一样,卫生很过关哈。”张总一大早走进办公室,就高兴地不得了。当小周和文文来时,已是上午十点了。“文文,下去买点菜,今天中午让山东美女露一手。”张总还说,一个全面的育婴师,是需要多方面才艺的,如果做饭好,还有专门请家庭厨师的。我和马姐都做过小吃,做菜对我们来说并不难,马姐做拿手的凉菜,我做的是正宗的川菜,不到十二点,八个菜已经端上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