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闯关东:风雨百年

第4章

第二天,刘闯张玉嬿和三个大孩子,就帮着嫂子和付老大把家里头的破破烂烂东西,该扔的扔,能送人的就送人。房子是刘家的,刘闯把房子卖了,把土地出租了,把钱给了嫂子。

刘家人是团圆了,可因大气候的原因,谁想过太平日子也相当的不容易。小日本没侵占东北之前,因张作霖总与关内的军阀开战,增加了东北人民的负担,不但让东北的劳苦大众,苦不堪言,也给小日本侵占东北埋下了伏笔,打开了大门。

一个战乱不断的国家,就是人民的灾难。政府部门的主要开支都要用于战争。精英类人才都在忙于战争。普通老百姓的青壮年不是被征兵,就是被抓壮丁。强加在底层老百姓身上的各种苛捐杂税,因支付战争的需要,都在层层的加码。刘家虽然是当地的财主,可战乱的年代,财主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各种苛捐杂税,还有大小贪官污吏的盘剥,让刘家的生意很不好做。

当小日本侵占东北三省以后,中国人就成了猪狗都不如的奴隶,横征暴敛,烧杀抢夺,让刘闯的生意更是举步维艰

因刘闯是从苦难中摔打出来的硬汉子,养成了一种坚韧不拔的性格,他总对妻子张玉嬿说:“日子怎难,也得往下过。生意不好做,也要往下撑。人不能因为难,就不活了。买卖也不能因为不好做,就半途而废。半途而废,那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张玉嬿更是夫唱妇随的巧安排,精打算,因嫂子一家的到来,一大家子人的要吃要穿,让她不得不更加精打细算了。

因家里人多,样样都得省。竟用肥皂洗衣服太费钱,张玉嬿就预备一个大水缸,在水缸沿上放两根粗木棍,木棍上面再放个用细树条编的大筐,筐里装上烧火下来的小灰,往小灰里倒水,让灰水往缸里淋,淋出来的灰水有点黄,水流滑,洗东西很干净。张玉嬿竟用这种灰水给全家人洗衣服和洗被褥。那个年代庄户人家每年只洗一次被褥,那时没有被罩,也没有褥单子。被里是用白花旗布做的,被面大部分都是用麻花布。这还是不错的人家,穷人家连白花旗麻花布都买不起,用家织布做被褥。很多人家都在光炕上睡觉,只盖被不铺褥子。

拆被时,被里被面埋汰得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洗起来非常的费劲。每年夏天拆洗被褥都是女人的大活。那时的布非常珍贵,为了让被褥结实还靳埋汰,被里被面拆洗完晒干了后,再用麦子面或土豆粉,打成稀稀的浆糊,把晒干的被里被面往洗衣盆里一放,再往上到稀稀的浆糊,再用手使劲的连拍再揉。都揉均匀了,看到浆糊都渗到布丝里去了,就赶快拿出去晒,一边晒,一边起,很怕粘一块。浆被褥必须是太阳光充足的中午,阳光充足,干得快,桨出来的被里被面才硬棒。

土豆分子怎么做的呢?就是在起土豆时,碰坏的,起完土豆搁烂的,用菜刀都剁碎了,放在破缸叉子里用水泡,底下淋出来的粉子,晒干了,用来桨被褥,比麦子面都好。

被里被面浆完了,女人们就用瓢端着水,用嘴含水一点一点地把它喷均匀了,卷好用布包上都捂起来,等捂软乎了,两个女人一边一个把被里被面都叠好,大褶都抻开了,再放到捶布石上,用两根专门用来捶被的棒槌捶。那时,每年伏天刚过去,家家就开始拆洗被褥,让村子里叮叮当当的棒槌声响成一片,非常的热闹。

精致人家的女人,总会把被里被面洗的透亮,捶地透明。张玉嬿就是这样的女人。那时去谁家串门,都爱往被阁上看,被阁叠的整齐,立整,被褥洗的透亮,就说明这家的女主人到得去,炕上的活计好。刘闯到张玉嬿家相亲时,媒人带刘闯相看姑娘那天,媒人特意让刘闯看没妈的孩子张玉嬿叠的被阁。媒人对刘闯说:“你看看玉燕的活计,一般的好老娘们都呛不住,别看没妈,可哪样做的都不差。”

“妈妈,我不穿大哥的旧棉袄,我也要做新的棉袄穿。”张玉嬿的二儿子刘硕,把妈妈给他穿在身上的旧棉袄脱下扔在炕上后哭闹着对母亲说。

老三老四看二哥不穿旧棉袄,也跟着嚷嚷:“我也不要旧棉袄,我也要做新棉袄穿。”

孩子们的吵闹,张玉嬿怕被嫂子听见着急,她把房门紧紧关上,在刘硕的屁肤蛋子上狠狠掐了两下,又拿起被刘硕扔在炕上的旧棉袄,一边给刘硕穿衣服一边小声骂道:“不许哭,小王八犊子,一点不懂好赖,让你大娘听见多着急,再不穿我还掐你。”

刘硕真的没敢再闹,妈妈给他穿完衣服后,就躲到奶奶屋里去了。老三老四一看二哥被打,吓得早就跑没影了。

嫂子秋菊一家至从来到刘闯家后,热心肠的张玉嬿先把嫂子领到沈阳的一家中医院,找位八十多岁的老中医给嫂子看病。满头白发,长着两条长寿眉毛的老中医边给秋菊号脉边摇头说:“怎么才来看病呢?”

张玉嬿说:“她们刚从山东过来。”

老中医:“她的病当误了,要早来就不会这样的。现在给她先开几副中药吃,先控制一下,要是不往前发展,说明就见效了。”

张玉嬿背着嫂子问老中医:“她这病不能好了嘛?”

老中医沉思了半晌:“嗯,慢慢治疗吧!也许会出奇迹的。”

实际是,嫂子秋菊,丈夫的暴死,让她悲伤过度。与付老大结婚之后,生活的艰辛,又让她劳累过度。连挨累再操劳,日积月累,天长日久,现在她已经是重病缠身,说句不好听的话,已经是病入膏肓了。虽然刘闯夫妇不心痛钱,四处为她求医,经过多方的治疗,还是没有能够挽回秋菊的生命。在秋菊一家来到东北第三年冬天,秋菊就去逝了。秋菊在临终时对刘闯说:“二弟呀,这一家都交给你了。”说完,又拉着张玉嬿的手,用微弱的声音对张玉嬿说:“弟妹,让你多操心受累了。”

张玉嬿哭着说:“嫂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像自己亲生的儿女一样来抚养他们长大成人的。”

嫂子秋菊的去逝让刘闯更感到歉疚了,在刘闯看来,自己能有今天,是哥嫂用生命换来的。哥哥要是不死,嫂子也不会死得这么早,自己欠哥嫂一家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刘闯和张玉嬿不负嫂子的重托,在秋菊的孩子们长大以后,把侄女小琴找个好人家给嫁了,还给了一笔丰厚的嫁妆,让侄子刘福学了一门裁缝的手艺,让刘东学了加工粉条的手艺,还历练他跟着刘闯学习经营管理,帮刘闯料理生意上的事,让他们都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