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双眼睛好像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孩子，是不是...”
“是什么？”就算再蠢，甄娘也能感觉的到沈公子在挣扎，他很痛苦。
“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是泪，从一个七尺男儿的脸上滑落在刀子上，重的把刀子打翻在地。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甄娘双手颤抖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像抚摸着珍宝一样。
沈公子神情恍惚了，看着这样温柔的甄娘，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他下不了手，不代表老爷下不了手。
“梅儿，你跟我说实话，你肚子里的是不是妖胎!”
“...”甄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想说谎，可是她如今的身体是黄小梅，是一个沈公子喜欢的不得了的凡人，她怎么可以是妖怪呢！
甄娘揺摇头。
“我劝你还是早早的承认，念在你在我沈家这么多日子，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你要是执意不承认，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是不是沈郎他，不喜欢这个孩子？”
“呵!”老爷不愿意在白费口舌，甩着袖子就走了。
甄娘心里一定很不安，按照她的理解，沈公子是希望有个孩子，可是她用了自己潜心修炼的精元结了个妖胎。没想到一夕之间，沈公子又不喜欢了，他甚至甚至要杀了这个孩子。
还是那样的夜晚，白色的花就像亮在天空的星星，甄娘赤着脚踏在那一片茉莉园，走到深处，仿道要被这一片寂静给吞没。
沈家今天很热闹，在院子里搭了个十丈的火台子。人们说，今天的好戏是火烧女妖孽。
“妖精你敢上去吗？”老爷眼神都变得志在必得。
“爹!你这是干什么？”
“她是个妖怪，又不会死，你担心什么？”
甄娘还是显得有些呆滞，熊熊的火焰发出的光倒映在她的脸上，她很茫然吧...
不是最喜欢黄姑娘吗？为什么要烧她？
不是想要个孩子吗？为什么突然变的讨厌了呢？
妖怪怎么了？难道妖怪不能留在他身边吗？
“沈郎，你是不是不喜欢了？不喜欢这个孩子？”
甄娘一点点走近火光，她回眸，看见这个深爱的男子，他紧紧的抓着袖子，显得很紧张。
她却笑了，笑的很凄楚。
她只是不知道，人和妖似乎已经默认有一道世俗的鸿沟。好像是妖怪一定要加害人类似的。
“沈郎，你是不是想让这个孩子死掉？”这一句她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很小，就像当日甄娘说要帮她实现愿望一样，不知是不是被烟熏的，
甄娘终于止不住的流泪。
她终于赤着脚向火光深处走去，就像那一晚一个赤着脚去了充满芬怡的茉莉园。
其实，这一次甄娘可以真的解脱，不用再穿着黄姑娘的外衣，不用隔着一道人皮跟自己喜欢的对话。
再也不用担心再欺骗沈公子了。
所以她闭上了眼睛，好像是一个美梦就快圆满。
她的腹部开始留着血，点点滴滴留在火焰之上。
那一日，整个沈府都在紧张甄娘肚子里的孩子，那个被怀疑是妖胎，却切切实实，鲜血淋漓的孩子。
只是最后，很徒然。
甄娘在垂死之际，双手死死的拉着沈公子：“沈郎，这真真是你的孩子，他会像你一样健康，有血有肉，和你一样爱笑!你一定会喜欢...”
我看不太懂沈公子的表情，脸色很不好，“阿梅，是我不好，最该死的应该是我!我不应该...”
“不必怀疑...你...心中所想...都是...”我不知道，黄小梅是真的就这样断了气，还是故意含糊带过，留下一段不可言说的缱绻。
只是，她决定褪去黄小梅的身体时，面有悦色。眼角泛滥着多多少少的满足。
一切的错误，都随着这一场闹剧结束了也好。只是至始至终，我看不到甄娘对沈公子的怨念。他们的关系怎么就恶劣到那种地步呢？
这时候，我瞥了眼沈公子，他神情没有那么惊讶，估计是这过往种种都是他心中所料。
沈公子的病，就是从那个黄小梅死后开始的，我看见他时长会去小梅的墓前跪拜。
有时，大雨滂沱的时候也会去，就呆呆的跪在那里，等下人丫头送伞过去已经是早就湿透了身。
府里传言说，沈公子是受不了夫人离世，痴颠了。
这也难怪。谁能受得了同时把心爱的女人害死两次。
失而复得后的得而又失，从来是循环往复的，这个师父教过我，嗯，怎么说呢，就像，就像沈家园子里的茉莉花圃。
像是再也撑不过风雨，凋敝的很统一。
几乎一夜之间，把整个白色给席卷了，沈公子就杵在那朵最大的茉莉花下，看着最后一片叶子，徐徐的掉下来。
“甄娘...她...是...湮灭了吗？”我转向师父，他闭着眼睛，很专注的样子，没顾上跟我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不知怎的，我也一直坚信，甄娘没有离开，可是一连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
沈公子也浑浑噩噩的感染了风寒，每到夜里咳嗽的厉害。找了好几个大夫也不见有好转。
直到，府上来了一位叫芙蕖夫人的神医，心里也难免会心存侥幸吧，当时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芙蕖夫人就是甄娘，不论是她看沈公子那种羞涩又点点深情的眼神，还是，她举手投足的轻盈优雅。
那双清透的眼眸是她，顺垂而下的墨发是她，那转身的背影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