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千里外用兵
且说钱俶以兵马大元帅之尊北上，凭借着往昔的威望与号召力，在北方五省竟征得了二十万义军，一心抵御辽兵。虞离弘担任军师之职，铁剑则为大将，二人还秘密召集了一批忠于吴越的勇士骨干，分别委以这支义军的将领之位。一时间，大军浩浩荡荡，向着河北之地进发。出征之前，虞离弘心怀要事，又去秘密求见楚华。
如今楚华已然以卓韵慧的身份考取状元，更是皇帝钦点的驸马爷，身份尊贵，想要见面已不是那般容易。所幸楚华心思缜密，早有安排，让卓韵彩的小丫鬟翠莲从中牵线搭桥。卓韵彩身为驸马爷的亲姐姐，姐姐派个丫鬟来传话，自然是顺理成章之事。于是，楚华便借着翠莲捎来的口信，称姐姐身体抱恙，辞别公主后前往卓韵彩的丝竹坊。
卓韵彩瞧见这个弟弟归来，心中满是惊喜，可她也深知此刻不是儿女情长之时，连忙让楚华去了自己的书房，而她自己则下楼，亲自在下面把风，以防有人打扰。
楚华轻轻推开书房门，只见虞离弘早已坐在那里，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仿佛望眼欲穿。见楚华进来，他不由得站起身，急切地招呼道：“世子殿下。”
楚华赶忙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阻止道：“不可，虞先生万不可再这般称呼晚生。”
虞离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感慨，“哈哈，如此一来，该称驸马爷，还是李公子、卓公子？这些似乎都不太妥当。公子曾说来自未来，姓楚吧？那就该称楚公子了。”
“私下里，称我楚公子便好。” 楚华微笑着回应。
“楚公子，北方募兵计划进展颇为顺利，一批义士也已秘密北上，进入军中，担任了各部首领将校。主上已经离开东京北上，特命我暂留东京，与楚公子保持联系。楚公子也知晓，我家主上虽领兵马元帅之职，善于用兵，却苦于没有良策。而虞某不过是一介书生，对军事更是一窍不通。如今之计，唯有楚公子能有良计，助我主破敌。” 虞离弘的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期待，直直地望着楚华。
楚华轻轻摇着手中折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随后侃侃而谈，将北宋与大辽之间的和战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虞先生，请听我一言。当下我北宋国事初定，根基尚未稳固，实不宜与北方大辽陷入长期的苦战，应当以和为贵，以战为辅。所谓‘和和战战’，方为两国长期相处的良策。而两国矛盾的核心所在，便是云燕十六州。河北之地，自古以来便是中原的腹心要地，然而前朝五代之时，中原国力衰微，致使这一带尽数落入大辽之手，这无疑是中原历代君主心中最深的隐痛。当今圣上赵光义，素有中兴大宋的志向，收复云燕，必定是他矢志不渝的宏图。
前段时间，赵光义趁大辽内乱之际，果断出兵，一举夺回云燕十六州。只可惜，当时未能妥善安排足够的留守军士，导致如今云燕之地已有半数重新被大辽夺回。辽军攻势极为凌厉，大军直逼幽州这一战略要冲。赵光义此刻面临无将可用的困境，才采纳了我的建议，令钱俶率领义军前去救援幽州。依我之见，待宋军抵达前线之时，幽州恐怕已然沦陷。届时，你可让钱俶率兵在高粱河外将幽州重重包围，截断其粮草供应，掘开河道形成沟壑，将进入幽州的辽军困于绝地，逼得辽军不得不与我军和谈。如此一来，便能争取到一段短暂的时间，在北疆稳住局势，与辽军长期对峙。”
虞离弘听着，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公子此计，莫不是只想让主公长期滞留在北方，并不打算助主公打败辽军？”
楚华目光坚定，神色认真地解释道：“虞先生，你家主公并非那种有复国雄心之主。即便他能够破了辽军，又能怎样？那赵光义也算历史上一代英主，岂会容忍前朝的一位君王，在他的卧榻之侧坐大？若是吴越王在前方打败辽军，必会引起朝廷的忌惮，赵光义必然要让他班师回朝。到那时，他回还是不回？若是回朝，必定有杀身之祸；不回朝便是抗旨不遵，同样难逃杀身之祸。唯有在前方与辽僵持不下，方可保得平安。”
楚华这番话，犹如一道光照进了虞离弘的心中，让他恍然大悟，忍不住拍案叫绝：“公子果然是经天纬地的奇才啊，居然能想出如此高明之计。”
楚华却一脸谦虚，摆了摆手道：“真谈不上什么经天纬地之才，恰恰因为晚生来自未来，自然对已然发生过的历史洞若观火。宋辽之间百年以来，都是一种打打停停、和和战战的格局，不可能有彻底的改变，而云燕十六州也不可能被宋朝收复。恰恰因为这十六州的存在，让宋朝历代君王都有北伐之图，反而造就了枭雄立世的机会。只要你家主公把握好与大辽在北疆对峙的机会，就可保其半世平安。”
楚华这段分析，自然源于他对这段历史的透彻了解。在那风云变幻的北宋时期，云燕十六州，这片广袤的土地，宛如一颗璀璨却又充满争议的明珠，镶嵌在宋辽两国的交界之处，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深深牵动着两国的命脉与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