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王叔和传

第11章

告别了吴金,离开了昌邑,王斌父子又开始奋行于驿道之上。人逢喜事精神爽。王丞老师对王熙的评价经常在王斌的脑子里回荡,心里甚是惬意,不由想起了临行前术士要他万不可坐车只能坐轿的事。心里说,这坐车走了几个月,不都是一帆风顺,平安得很吗?看来,这术士之言,也有妄谈夸大之词,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方术之言,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转眼已到秋季,王斌父子来到了安邑县。安邑属河东郡,归隶州辖地,故城址在今天的山西夏县西北,离上党有500余里,按此行程,王斌盘算着不出一月就会平安回到上党。

住进了安邑最大的一家车马店,王斌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晚上高兴,他叫了一壶酒,加了几个菜,喝得一醉方休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醒过来。睁开眼一看,他躺在地下,炕上被褥衣服弄得遍地都是。儿子王熙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见嗣父醒了过来,王熙一把抱住王斌的脖子放声大哭。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就在王斌大醉不醒之时,一伙约二百人的山匪袭击了这家车马店,所有住店的旅客被洗劫一空,车马店的老板被山匪一刀砍成两截,老板娘被山匪带走,住店的有几个大老板携带的钱财比较多,与山匪打斗,不是被砍伤,就是被杀死。王斌这次随身所带的银钱就很多,加上在昌邑做成了几笔大生意,又赚了不少票子,包裹里银票没有三万也有两万。幸亏他喝得酩酊大醉,山匪踢开他的房门时,他睡得象一头死猪,包裹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和银票一点不剩。山匪临出门时见王斌还在迷迷糊糊地说酒话,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把将他连人带铺盖拖下了炕,他在地下睡了一宿也毫不知情。这叫蚀财免灾,准确地说是蚀财免死。倘若王斌没有喝醉,山匪抢他的钱财,他王斌毫无疑问要与山匪搏斗,那说不定也成了山匪的刀下之鬼。

需要啰嗦几句的是,在1700多年前,还没有“银票”这个词汇。纸质“银票”的最早出现是在宋代。当时人们使用的皆是金与三铢钱、五铢钱。但是为了携带方便,王莽新朝发明了按战国以前的生铁刀币铸成大额度的货币,有百两、五百两、一千两、五千两,甚至万两、十万两的银瓢。银瓢形如刀币,上铸额度。银瓢是种双保险的货币值。每种瓢值在铸之初,用兽皮或牛皮烙下每种瓢值的印记。使用兑换时,将银瓢与兽皮底上的印记相比对,吻合了即为有效。当然,这种比对只能在州以上的官府存档。也就是说使用铁银瓢只有州以上才行。后世的“银票”,估计就是由铁“银瓢”衍变而成。

发生了死伤几十人的大命案,安邑官府当然是如临大敌,赶到车马店处理。如何处置,车马店老板身首异处,老板娘生死不明,店伙计死的死,伤的伤,官府只好作价将车马店卖掉,将被劫的旅客临时安置到一处小旅馆。王斌父子虽然被洗劫一空,一贫如洗,好在二人毫发无损。尽管报案登记时,王斌被抢走的钱财数量是最多的,可再多也没用。车马店被卖掉的钱与那晚上的损失相比,那只能是杯水车薪。光被杀死的旅客就有七八个,受伤的人有几十个,分给王斌的赔偿还不够车夫脚力的三分之一。

王斌一筹莫展,心如死灰。人一旦进入崩溃的状态,病魔就会乘虚而入。这天王斌在官府跑了一整天,精疲力尽地回到官府临时安置的小旅店。儿子王熙很懂事地捧上一缽小米粥。王斌很欣慰地接过了粥缽,正准备喝粥,突然间,胸口一阵酸胀如同倒海翻江,喉咙里一股热气往上涌,他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紧接着眼前一黑,身子就往后倒。小王熙好不机灵,立马将炕上的一堆被褥衣服往嗣父的身子后一拉扯,王斌就倒在了地下的被褥上,否则,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经过一番抢救,王斌是醒过来了。醒了也是白搭,根本起不了床。郎中说,王斌是焦虑过度,导致血气两虚。气血补不起来,就起不了床。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王斌已瘦得是皮包骨,虚脱得眼皮都睁不开。在小王熙的再三哀求下,人挺仗义的小旅馆老板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安邑最有名的郎中来。郎中开了方子,说是神医张机张长沙的秘传神方,叫薯蓣汤,主治风气百疾,百服百灵。郎中说,这张机的汤,吃了三至五贴,如果无效的话,那王斌是命尽至此,只能等死了。

小旅馆老板带着王熙找到安邑官府专案组的人,把王斌的病况叙述了一番,然后递上郎中的方贴。专案组的医工看完,说是方中的19味药中,有17味他可以提供,只是方中的人参与阿胶那是绝对没有的。其一,人参、阿胶十二分金贵,有钱也买不到。其二,专案组有明文规定,人参,阿胶不能报销的,就算是有这两味药,也要王斌自己掏钱买。